“變什麼了?”慕維有點慌,“沒有吧。”
“我記得,之前你被跳蚤市場老闆種族歧視開除時,被澳大利亞傻子種族歧視時,都是選擇隐忍和沉默的。怎麼忽然爆發了?”
狄炎秋的話,讓慕維自己也愣住了。對啊,我怎麼了?
“可能是找到靠山了。”慕維虔誠地拍了拍狄炎秋的肩膀,滿眼故意的谄媚,“學會了狗仗人勢。”
狄炎秋聽罷用十分護犢子的語氣道:“這爛學校咱們不去了!到時候給你弄個工作簽證,照樣拿合法居留。”
說完,倆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笑夠了,慕維沉靜下來,低聲說:“我剛面試完後,其實有點難受,感覺辜負你的好意了。面試時應該忍的,但是沒忍住。”
狄炎秋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想你去讀電影學院,是覺得那裡有人脈,覺得你應該離電影圈近一點,走上去的機會多一點。不是讓你去受氣的。”
“你這個為我謀劃的樣子,實在不像合作夥伴,像我爹。”慕維笑了。
狄炎秋看着他,沒說話。
兩周後,《墓碑鎮2》準備開機了。
開機的前一天,電影學院的信來了。雖然知道結果,但拆開還是讓人很不爽。
慕維不想見證自己的失敗,把信随手丢在了客廳的垃圾桶裡。
七月底的巴黎白天是很熱的,他有點煩躁,換了泳褲下泳池遊泳去了。
遊了兩圈,他爬上岸,躺在水池旁邊的躺椅上點上一支煙,半阖着眼,正當他幾乎進入睡眠狀态時,師甯滑入了他的視線。
師甯捏着鼻子,一臉不爽:“你這個人真的是不自覺,我哥對煙味過敏,你還一個勁不停地抽煙。”
“啊?”慕維一驚訝,嘴裡的煙掉了下去,燙到了自己的肚子,他慌忙把煙蒂從身上拍下來,用水澆滅。
師甯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冷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抱着肘離開了。
慕維看了看小茶幾上的煙盒和打火機,又瞅了一眼正在二樓陽台上打電話的狄炎秋,開始回憶——确實,自己認識狄炎秋這麼久,完全沒見他抽過煙。
一次都沒。
但是,狄炎秋身上永遠有煙和打火機。
一個對煙味過敏的人,為什麼會随身帶煙呢?
慕維拿起浴巾,擦幹頭發和身上的水,準備上樓去問問狄炎秋。他剛走到樓梯口,隻見狄炎秋沖他飛奔而來,手上還拿着一張紙。
“錄取了!La FEMIS錄取你了!”
狄炎秋一把擁住慕維,激動地把他抱了起來。
“怎麼可能?”慕維還處在嚴重的懵逼中,他從狄炎秋懷裡跳下來,拿過那張紙,看了起來。
信上寫着:Cher Monsieur MU, Nous avons le plaisir de vous informer que vous etes admis……
慕維反反複複看了三四遍,确實是錄取信,名字和地址也沒錯。
“他們瘋了吧?怎麼會錄取我?是不是搞錯了?”即便如此,慕維仍然不信。
“不可能搞錯的,放心吧,就算搞錯了,這封信發給你了,他們也不能反悔。”狄炎秋此時的神态活像個兒子考上清北的老父親,滿臉老懷安慰。
慕維還在原地看着信發呆。
“叫他們出來,晚上給你慶祝一下,順便開機宴。”
确實值得慶祝,靠着跟面試官對罵被錄取的,他慕維也算天下第一人了。
還沒等慕維從震驚中緩過來,狄炎秋已經把确認會去學校注冊的回複信件幫他弄好了。
在法國,大家申請學校一般都是廣撒網,這樣就會出現申請到了多個學校但隻會挑一間去上的情況。因此學校一般錄取後都會要求限期内寄出回複,确定被錄取學生來不來,如果不來,他們就把位置放給等候名單上的人。
按理說,這個時效有充足的時間,根本不用當天寄出反饋,但狄炎秋很急,他是怕慕維反悔。
當晚,狄炎秋帶着大家在巴黎最好的華人KTV開了個包廂,也就是在巴黎有這種地方。除了巴黎的法國,就是毫無娛樂的鄉村狀态。
華人KTV也都是針對中國人的,歌都是中文歌。
牛頓是個麥霸,什麼歌都能唱,男女聲部都包了,就是難聽。班藍則是主打喝酒,吳佳佳主打吃東西,菲利普就是來湊熱鬧的,他啥也聽不懂。老七則是到處聊天,逮到誰跟誰聊。
師甯也來了,照舊無時無刻翻着慕維的白眼。
對于慕維被電影學院錄取這件事,班藍和吳佳佳的态度是替慕維揪心,因為她們知道這學校特别難畢業;老七是替慕維高興,因為他知道這類學校特别難申請;牛頓則是十分鐘說一次真羨慕,因為他這輩子都申請不到法國大學了。
慕維和狄炎秋兩人一直在沙發上坐着喝酒,也不怎麼說話,偶爾相互看一眼。
慕維有種太過順利而産生的不真實感,而狄炎秋的心态就複雜多了,有種兒子長大要飛走的惆怅。
對于他倆的關系,整個劇組除了班藍,都有點搞不清狀況,但他們也不在乎,這年頭,誰還沒點混亂的情感關系了?
慕維想抽煙,當他拿出煙盒和打火機後,才恍然想起師甯說的事——他準備詢問狄炎秋時,被錄取通知書打斷了。
“你對煙味過敏?”慕維問。
“有一點,你聽誰說的?”狄炎秋答。
慕維沒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那你為什麼随身攜帶煙和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