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夜色似濃墨一般。
一道驚雷,猶如猙獰的巨龍,攜帶着毀滅一切的力量狠狠劈下,瞬間将那精美的琉璃瓦擊得粉碎。碎片四濺,在夜空中劃過一道道,令人心悸的弧線。
白洛妤的冰蠶絲,如銀練般飛射而出,精準地纏住了即将傾倒的祖宗牌位,牌位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就在,第九道閃電,貫穿祠堂橫梁的刹那。
強烈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祠堂,她終于看清族譜上浮動的金字——“景和二十三年七月初七,棄銀鳳于亂葬崗”。
“小姐快走!”
管家聲嘶力竭叫道,然而這絕望的呼喊,瞬間被熊熊燃燒的火焰無情吞噬,隻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白洛妤的焦尾琴,在此時橫擋在墜落的燃木前方,琴弦與燃木劇烈碰撞,割破了她的掌心。殷紅的血珠,飛濺而出,落在族譜上,竟神奇地凝成了連茉霏的生辰八字。
梁哲瀚手持龍鱗劍,奮力劈開火牆。隻見,此時的白洛妤,正徒手拼命扒開那被燙得通紅的鐵匣,指尖早已血肉模糊,卻依然緊緊地攥住染血的襁褓。
“小心!”
梁哲瀚高呼一聲,他的披風,如同一朵巨大的烏雲迅速裹住她,兩人一同翻滾出火海。就在,他們剛剛離開的瞬間,背後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房梁坍塌下來,濺起無數的火星和煙塵。
白洛妤突然捂住雙眼,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指縫間緩緩滲出金色的血液——族譜上,那閃耀着詭異光芒的鎏金字迹,正在瘋狂地灼燒她的瞳孔。
子時,如注的暴雨,瘋狂地傾瀉而下,卻怎麼也澆不滅那殘存的餘燼。
連茉霏手持金錯刀,毫不留情地挑開白洛妤的眼皮,冷冷說道:“虹膜已經玉化,除非換瞳。”
話音剛落,手中的銀針,突然轉向梁哲瀚,眼神中帶着一絲急切,“聽聞龍族後裔,剜目可渡人?”
梁哲瀚聞言,手中的劍尖,毫不猶豫地已抵在自己左眼,面色平靜如水,緩緩說道:“需要鲛人淚作引。”
說罷,他猛地扯下頸間玉佩,用力捏碎,隻見内藏的鲛珠,在清冷的月光下逐漸融成液體,散發出幽藍的光芒。
就在此時,白洛妤的焦尾琴,突然奏響《離魂調》,那悲怆的琴音,仿佛擁有無盡的力量,瞬間震碎了祠堂的殘壁。
随着殘壁的崩塌,露出了一個隐藏的暗格,其中靜靜躺着白夫人的巫醫手劄。
“不要…”
白洛妤發出絕望的呼喊,她的指尖剛剛觸及琴弦,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梁哲瀚的劍已迅速剜出左目。那血淋淋的眼球,直直墜入鲛淚之中,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她空洞的眼眶。
在極度的劇痛之中,一段段記憶的殘片,如潮水般在白洛妤的腦海中浮現——二十年前的白夫人,面容憔悴卻帶着一絲決然,抱着雙生子。
她剪斷銀鳳女嬰的臍帶後,竟毫不猶豫地,将其喂給了蠱蟲。
寅時,陰冷潮濕的地窖中,微弱的燭火,在黑暗中不安地搖曳着,仿佛随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連茉霏的銀針,在昏黃的光影中,突然轉向梁哲瀚的右目,她的聲音冰冷而堅決:“另一隻眼睛,給我。”
與此同時,她手中的金錯刀,猛地劈開廢墟中的金絲楠木盒,隻聽“哐當”一聲,盒子破裂,從中掉出的換命符上所寫的生辰竟與她完全一緻。
白洛妤新換上的眼睛,突然開始淌血,那殷紅的鮮血順着臉頰滑落,她竟“看”見連茉霏足底那若隐若現的龍鱗胎記,不禁驚叫道:“原來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