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那寂靜得讓人發怵的時刻。
梆子聲,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地卡在了老太監的喉間,怎麼也發不出來。
緊接着,他手中那昏暗的燈籠,不知怎的突然滾落,直直墜入了那深不見底的枯井之中,隻聽得“咕咚”一聲悶響,随後便是無盡的寂靜。
白洛妤的冰蠶絲,如靈蛇一般緊緊纏住冷宮飛檐,那冷宮本就陰森寒冷,此時更添幾分詭異。
她的焦尾琴第七弦,竟在沒有一絲風的情況下自行顫抖起來,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操控,将那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之聲不斷放大,直至變成刺耳的鳴泣,聲聲揪心。
“是往生咒。”
連茉霏眉頭緊皺,手中的金錯刀,毫不猶豫地劈向那荒蕪的草叢,刀刃挑起的土塊中,竟然混着細碎的骨渣。
梁哲瀚的龍鱗劍,猛地插入地縫三寸,就在這時,劍身突然顯現出北鬥七星的紋路:“地下七尺,埋着鎮魂陣。”
白洛妤的琴弦,瞬間絞住梁哲瀚的手腕,急切地喊道:“且慢!”
說罷,她指尖的金血,緩緩滴入裂縫之中。那血珠,竟逆流成線,在清冷的月光下,勾勒出一個嬰孩的輪廓。
這時,地底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青銅鈴響,緊接着,二十八道血泉,如噴泉一般噴湧而出,在半空中凝成了一張張令人膽寒的哭臉。
在那彌漫着腐臭氣息的土地上,混合着濃烈的麝香味,令人作嘔。
連茉霏的胭脂蟲群,如潮水般從地洞中洶湧鑽出,瞬間布滿了這片陰森的區域。
白洛妤那,具有夜視能力的瞳孔,驟然收縮。隻見,三尺深的坑底,一百零八枚青銅鈴铛,竟然有序地組成了一個蓮花陣,而每一枚鈴舌之上,都穿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嬰孩指骨。
“景和十九年制。”
梁哲瀚手持長劍,劍尖輕輕挑起一枚銅鈴,發現鈴身内側,赫然刻着淑妃的閨名。連茉霏将銀針刺入鈴舌,刹那間,骨縫中緩緩滲出了,令人觸目驚心的黑血:“是未足月的皇子胎骨。”
就在這時,白洛妤的《安魂曲》剛剛起調,那詭異的鈴陣,卻突然暴動起來。
一枚枚青銅鈴铛,仿佛被某種邪惡的力量操控,紛紛離地浮空,骨舌相互敲擊,發出一陣詭異的韻律,猶如地獄的哀歌。
連茉霏急忙撕下裙裾,塞住耳朵,試圖阻擋這恐怖的聲響。然而,令人震驚的是,血珠竟順着布料的紋路緩緩遊走,逐漸拼出了“殺子保位”,這令人不寒而栗的宮闱密語。
在寅時,那幽深靜谧的時刻。
冷宮的上空,陡然騰起詭異的磷火,幽藍的光芒閃爍不定,将四周映照得越發陰森恐怖。白洛妤面色凝重,手中的琴弦猛地發力,瞬間絞碎了七枚銅鈴。
爆開的骨粉,如雪般在空中飄散,随後又神奇地重組起來,一幅二十年前的場景,逐漸清晰地顯現出來。
隻見,先皇後一臉悲戚地,跪在與此時相同的位置,雙手顫抖着将夭折的皇子胎骨,緩緩喂入丹爐,那場景令人心碎。
“原來如此。”
連茉霏輕咬嘴唇,手中的金錯刀,帶着淩厲的氣勢劈開主鈴。随着,一聲清脆的響聲,鈴芯中掉出半卷泛黃的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