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洛妤撥動焦尾琴第七弦時,檐下人皮燈籠,突然爆出青焰。
燭芯,燃燒的噼啪聲中,她看見十五歲的母親,跪在冷宮石階上,懷中襁褓滲出龍涎香混着血腥的氣味。
"娘娘可知,私藏雙生子的代價?"
幻象裡,玄機觀主的手杖,戳向冰面,結霜的銅鏡映出兩個啼哭的嬰孩。白洛妤猛劃琴弦,音波震碎燈籠的瞬間,紛揚的皮屑在空中,拼出"癸未年臘月弑母"的血書。
梁哲瀚踹開殿門時,她正用染血的指甲,摳挖地磚縫隙。金磚下,埋着的琉璃瓶中,蜷縮着用臍帶纏繞的青銅鑰匙——與密室玉像腹中,取出的鎖芯紋路完全契合。
"你母親當年,也愛在此處彈琴。"
梁哲瀚的佩劍,突然發出龍吟,劍鞘鱗片剮蹭她手背帶起火星,"她接過鸩酒時,琴案下還藏着,未繡完的雙生蓮肚兜。"
二
連茉霏緊咬雙唇,咬斷一縷青絲,那縷青絲緊緊纏住冰冷的鐵栅。
在皎潔的月光映照下,那發絲竟然詭異地,泛出蠱蟲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幽藍。
她手持金簪,用力在石壁上刻下,第九十七道劃痕。每一道劃痕,都仿佛是她内心痛苦與掙紮的印記。
此時,她突然驚覺其中的某處劃痕,竟緩緩滲出了金色的黏液,那黏液黏稠而詭異,在石壁上緩緩流淌,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别碰!”
在陰暗的角落裡,突然傳來老婦沙啞而急切的警告。
連茉霏毫不猶豫地,将簪頭那顆璀璨的藍寶石對準石壁,折射出的光斑,如同夢幻的光影,顯現出密密麻麻的刻字。
仔細看去,竟是先皇後,用金钗刻下的絕筆:“雙兒換命,青龍泣血,若見蓮花并蒂,速焚宗廟龛位…”
地牢,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起來,仿佛大地在憤怒地咆哮。無數裹着符咒的陶罐,如雨點般從頂棚瘋狂墜落,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聲響。
連茉霏眼疾手快,接住了一個滾到腳邊的罐子。
隻見,那罐子的封泥上,赫然印着梁哲希的私章。那私章的圖案,精緻而複雜,卻又透露出一種莫名的威嚴。
她猛地将罐子砸碎,陶片四散飛濺。陶片内壁上,竟用凝血繪着白洛妤,在冷宮産婆手中被調換的場景。
三
白洛妤神色凝重,緩緩地将那把青銅鑰匙,插入龛位的鎖孔。
就在這時,梁哲瀚的掌心,突然有力地覆上了她的手背,低沉而充滿憂慮:“你确定,要打開這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般,危險未知的龛位?”
他的頸間,那神秘的龍鱗紋,已然如蔓草般蔓延至下颌。而他的瞳孔,也已完全化作了琥珀色的豎瞳,透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神龛開啟的一刹那,百盞長明燈,仿佛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沖擊,齊齊爆裂開來,瞬間火星四濺。
供奉在其中的玉碟,也在這股沖擊之下碎成了齑粉,露出一直藏在夾層中的血書——那正是二十年,前産婆畫押的證詞。
白洛妤的手指顫抖着,輕輕地撫摸着“雙生子擇一而弑”這幾個觸目驚心的字樣。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猛地撕開了梁哲瀚的衣襟。隻見,他的心口逆鱗處,赫然是與她後頸一模一樣的蓮花胎記。
“原來,你才是……”
白洛妤的哽咽,還未說完,就被破空而來的箭矢,無情地打斷。
梁哲瀚反應迅速,手中的劍揮舞如風,瞬間劈落了那些箭簇。箭簇上,竟然淬着連茉霏獨有的胭脂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