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苑當鋪别的不說,信用和安保一等一可靠。
找到少河龍少老闆沒有錯,可長風錯在招數,竟然用傳播謠言的方式讓少老闆所在村落、已經鄰近兩個村落都信了紅顔禍水要獻祭的謠言!
當然從長風看他自己計謀的角度,是隻能這樣才能形成包裹感、情景感、慢慢滲透、最終迷惑了精明的少河龍。
可長風碰了底線,踩了禁忌,紅顔禍水轉世要被獻祭,是全影域花了近百年才在民衆消解掉的仇怨。
遺落影域剛出現的時候,那一百年各地都在找尋章勁和紅顔禍水的轉世去獻祭,很多無辜的男女被冤枉、被錯殺,血流成河,六月飛雪。
好不容易将民智開化,豈能開倒車!
殊不知,辟謠跑斷腿是如假包換的真理。
所以當他直言告知舅舅長風造謠傳謠時,舅舅惶恐并震怒,緊急抽調曲府暗衛和府兵,組織人員前往那幾個村落辟謠。
而他便從這些人員調動中,發現了長順真正的關押地點,随即成功解救。
接下來,要證明表弟長水想殺程石榴的證據則要穩準狠!
舅舅這種性格,對于辟謠,無論是不是長風,他都樂于投入去做,因為可以邀功,也可以順手抹掉那些不利之處。
殺掉一個被父母棄養,書院不聞不問的孤女,稀疏平常得如同踩死一隻螞蟻,舅舅才懶得管。
表弟做事瘋批但也小心,至少他在從定北苑抓回去審問的蒙面人當中,一多半都是死士,留下活口的幾位又都是少河龍的人,和長風并無關聯。少河龍又愚昧地死咬曲長順。
真是讓他窩火。
隻有人贓并獲了,舅舅才不得不面對。
既然曲家人人都在意至今流落在外的胞姐,表弟長風又那麼在意那枚戒指。
他曲長水便用“念茲在茲”做局。
念茲在茲是真的,至于是不是念紫在紫,是不是紫色的月季,則是他故意的解讀,在黑市賭石圈高調出場,撿一塊帝王紫。目的是為了讓表弟聯想。
果然,長風立刻将手下迅速調到繁蔭村——以産出這種月季而聞名,蹲一個姐弟相認。
而他長水早讓一個女人假扮他胞姐出現,守株待兔。表弟一行人最終落了圈套。
當他把表弟長風手下的供詞和少河龍的供詞一并遞送到舅舅面前,坐實表弟心思歹毒時,長風已經在受罰了。
那夜,沉重的脊杖帶着風聲呼嘯而下,紫紅檩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蒼白的背部隆起。舅舅手一舉,執行人停下。
舅舅:“看看你幹的好事,你哥和我都在給你擦屁股!長水看看你弟弟,死不認錯!”
長風:“我沒錯!她就是紅顔禍水轉世。她為何去定北苑典當。十年前那場大火,整個近水樓台都知道她是紅顔禍水轉世,銀樓當鋪沒人敢收她的東西,大家都對她避之不及,門都不讓進!她才跑去定北苑。”
舅舅:“你怎麼還在狡辯?!給我打!”
長風直接站起來,攔住脊杖,對父親和唱歌咆哮:“明明是你們裝聾作啞,她程石榴該死!當年蝴蝶夫人誘惑蛟神君,害得後者飛升成龍的最後關頭功虧一篑,元神倒灌進怨念,将忘川整個河流吸幹,河水蒸氣化霧成膜成障,最後惡化出三個遺落影域。你們都忘了嗎?”
曲長水:“舅舅看來長風曆史讀得不錯。表弟,曆史呢,不光近水樓台,整個影域都知道。但大家也都知道,這五百年來,天下因此再出慘劇禍亂了嗎?災年是天災,我們也攜手抗了過去。”
舅舅:“長水啊,你年紀太小,陳舊說詞會誤讀當下現實。你見過她嗎,見過程石榴嗎,見過她的人都知道她哪兒有一點點妖媚惑上的邪典氣質。”
長水沉默了,在他眼裡,那姑娘的确像個精神利落的農婦。
舅舅:“而且她是你哥的未婚妻!再口不擇言!我打死你!”
長風:“一個農婦而已。哥也不會娶。我順便幫你們解決了她。她死了多好,省得還要想方設法退婚——”
曲長水截斷道:“表弟,她可是祖父的救命恩人。我們曲家要做這種欺師滅祖,被後人诟病之事嗎?”
舅舅:“快把這個瘋子,這個蠢貨給我拉下去,脊杖二十!”
曲長水知道這一局他勝了。至少表弟與他同在書院的日子,表弟會收斂不少。然而,他見舅舅轉身去拿了戒尺朝他走了過來。
舅舅:“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
曲長水思索後搖頭:“長水不知。”
舅舅嘴角一撇,用戒尺挑起他的右手,示意他放平,保持姿勢。
舅舅:“不急,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