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璟就朝着身後瞧了一眼,身後的将士們自覺背過身去,福兒也亦是如此。張姝璘一路小跑,身上出了些汗,許是老天瞧見這火滅了,便送來了陣風。
她本就退了一步,離朱祐璟之間隔了一步之距。他将那帕子要了去,站在原地也并未用那繡帕拭汗。張姝璘被風吹得眼睛眯了起來,眯眼之間。
便瞧見朱祐璟的身子慢慢向旁邊倒去,張姝璘蹙眉上前去扶住朱祐璟,她隻好扶着朱祐璟站到他身後,若是要倒了,倒在她身上興許還能摔得好受些。
隻不過朱祐璟盔甲加上身上重量,她一人自是扶不動的,忍不住喊了出來,将士們轉身看了過來,蜂擁般湧上來。
順勢他便躺在了張姝璘腿上,張姝璘平視着來幫忙的将士們,不知為何這些将士們,紛紛都往後退了幾步,福兒在旁幫忙扶着,福兒低着頭,将方才朱祐璟使得眼色盡收眼底。
“快幫忙,将殿下扶進帳裡。”
雖說世子使了眼色,但這世子妃也開口了,擡了便是違了世子的眼神暗示,若是違了世子妃的命令,那便是任意一頭都得罪不了。将士們便将朱祐璟扛上了肩上,送回了帳中。
張姝璘跟在身後走着,朱祐璟裝也要裝得像點兒,便閉着眼睛直到被人放在床上躺下。雙枝也跟着進來了,雙枝負責将朱祐璟身上盔甲卸了,張姝璘命福兒去打些熱水過來。
水被福兒端了進來,朱祐璟閉着眼睛,聽見身旁傳來擰幹手巾的聲音,接着右手就被人握住了,接着一股濕熱碰上了他的手,她用手巾将朱祐璟手上黑乎乎的髒迹,盡數擦了下去。
瞧着他也不像是要醒的樣子,她便給他蓋上被子,走到了帳外,福兒跟在身後。
“姑娘,要去哪兒?”
福兒快步與她齊肩而行,向她問道。
“出來走走。”
雖說語氣中沒什麼情緒,但還是回了福兒的話。
“姑娘,這殿下…”
“裝的,我知道。”
福兒還以為她們家姑娘,沒看出來世子是裝的,方才還照顧得那麼細緻,還以為張姝璘信以為真了。
他這點裝睡的伎倆,她從小時用過了,也領略過了,前世陳述慈偷腥回來,也是這般裝睡,倒不是說朱祐璟與陳述慈一般,隻不過此情景讓她想起了往事,頓感一陣惡心,出來喘口氣。
她轉身往回走,福兒跟到帳外便不跟了,看着張姝璘兀地走了進去。
張姝璘一走,朱祐璟睜開了眼睛,此刻正望着床帳頂思索些什麼時,張姝璘便進來了,他還來不及閉眼,張姝璘便走到了床邊。
“殿下,好些了嗎?”
他動了動嘴,卻沒出聲。張姝璘瞧着他這樣兒,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張姝璘沒在問了下去,站起身來,轉身走到桌邊,給朱祐璟倒了盞茶。既然他要裝,那就陪他裝會兒吧。
朱祐璟瞧着她将水端了過來,強裝起身艱難,張姝璘一手端着茶,一手扶着朱祐璟起身。
他将身子靠好後,伸手想要接過張姝璘手中的茶,她順勢偏了點兒躲開了他伸出的手。
“妾,來喂殿下。”
她仰着下巴将茶灌進朱祐璟嘴裡,差點給那盞中的茶,倒到朱祐璟身上了。隻瞧見張姝璘滿臉寫着擔心,朱祐璟還在想是不是裝得太過了。
下一刻,張姝璘将茶盞放置到桌上,再次走到床前,對着朱祐璟開口道:
“殿下身子這樣的弱,妾這便去找李大夫,給殿下開上幾計補身子的湯藥過來。”
她轉身便要沖出帳中去找李大夫,朱祐璟在身後,一臉狐疑,什麼叫做他身子這樣的弱了?翻身下了床,一個大跨步,拉住了張姝璘的手腕。
“夫人,不必去了。”
“本王好些了。”
張姝璘還在一旁不依不饒,擺着滿臉的擔心,讓他坐下,她說什麼都要去找李大夫。
她手腕被朱祐璟握着,那力度怎麼都不像是“弱”的樣子。
“行了,本王是裝的。”
張姝璘從要出去便是背對着他的,此刻朱祐璟也瞧不見張姝璘臉上的表情,張姝璘則是能感受到那隻緊握着手腕的手,越來越緊,也越來越松,像是有些心虛裝睡一事。
“那既然殿下已經承認了,妾就不陪殿下耍了。”
她回頭轉身看他,朱祐璟像是幹了壞事的小孩,低着頭。
張姝璘動了動被朱祐璟緊握着的那隻手,朱祐璟這才将頭擡了起來。
“那你還要去找李大夫?”
她聽完搖了搖頭,朱祐璟雖說此事做得稍顯幼稚,但大從他記事起,身邊便隻有長明一個玩伴,況且京城之中,大多都是為了權貴接近與他,他從小便是在與别人交往中,體驗各種被背叛和利用。
“那夫人,便陪我一會兒吧。”
他站在張姝璘面前,眼神飄忽不定,落不了一處地方。
怎麼忽而覺得面前之人,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羞澀之感?張姝璘雖是分說不清朱祐璟眼神到底為何,但從他飄忽不定的眼神中,她瞥見了一絲孤寂。
既然朱祐璟并未松手,她便自顧自走到床邊,其實她也不知朱祐璟,是否會因為走動而松開她的手腕。
很顯然,她走到床邊,朱祐璟也跟着她走到床邊,絲毫沒有想松開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