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靜沒想到自己不過隻是下班回家睡了個覺，科室裡的天居然已經變了一變。

“哎，你聽說了嗎？”

一大早，馬文靜的屁股還沒碰到辦公室的座椅，辦公室裡的萬事通趙暢已經湊了過來，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神秘兮兮的味道。

“聽說什麼了？”

馬文靜狐疑地眯了眯眼，發自内心地有些不想搭腔。

說實在話，趙暢這個人的人品雖然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過于喜歡八卦的性格實在讓人覺得難以招架。

尤其是他話題中的大部分談資還都是科室裡的同事。

這樣的八卦驟然聽個一兩次也許大家還能覺得新奇，但趙暢蛐蛐别人的次數多了，聽者難免會生出其他必要的擔憂來，就比如此時此刻的馬文靜，就相當擔心趙暢這次八卦的對象會是自己。

事實證明，有些時候女人的第六感簡直是神鬼都難以推測的東西。

這頭馬文靜的心裡還沒咯噔完，那頭的趙暢已經促狹地沖着她擠了擠眼睛，用一種明明壓得很低但卻能讓全科室都恰到好處地能聽個大概的聲音在她耳邊哼唧道：“你知道嗎？昨天你下班之後顧洋和成嘉裕‘打’起來了！”

“什麼？！”

這下馬文靜倒是真的震驚了。

她一時間也顧不上自己才是八卦的中心這個bug，連忙拉着趙暢問：“什麼叫打起來了？顧洋不是剛睜眼沒多久麼？他怎麼樣？沒事吧？”

“算了算了，”馬文靜飛快地看了眼辦公室的大門，沖着趙暢低聲道：“我先去趟ICU，一會兒大查房開始了你記得給我發消息，主任問起來就說我蹿了在廁所啊。”

“喂喂！”

趙暢萬萬沒想到自己才起了個頭居然能惹得馬文靜有這麼大的反應，整個人頓時都有些吃驚。

他眼疾手快地扯住馬文靜，心說傳聞說這小馬醫生對那個帥氣的患者情根深種的事情莫不是真的？

雖然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趙暢在電影小說裡看過不少，但在現實生活中他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了活的…情種。

驟然間推測出的定論讓趙暢整個人都為之虎軀一震，他滿臉複雜地看了馬文靜一眼，歎了口氣，“你說你平常挺沉穩一個人，怎麼這會兒這麼不理智呢？”

“成嘉裕這人就算再不靠譜他還真能和躺在ICU裡的病人動手麼？”

“還有，昨天胡主任可特别說了，今天的大查房有事情要宣布，你别在這種時候掉鍊子啊！”

馬文靜被趙暢這麼一拉，頓時也冷靜了不少。

她心裡暗罵了句自己的沖動，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看着馬文靜對顧洋這麼上心，趙暢也收起了調侃的心思，而是認真地把昨天的事情複述了一遍，“我覺得的吧，那個新來的成嘉裕醫生腦子是真的有點不太正常。”

？

馬文靜：“怎麼說？”

趙暢想到了昨天胡德正從ICU病房回來時的臉色，有些唏噓地搖了搖頭，“昨天那個成嘉裕在去ICU查房的時候不知道幹了點什麼奇葩事，惹得顧洋公開表示絕對不再接受他的任何治療。”

“胡主任簡直氣得要死，等到成嘉裕這邊查完房回來之後，胡主任就當着大家的面把小成醫生罵了個半死，最後還放話說‘如果你不懂怎麼當醫生，那就麻煩你自行辭職，不要在這裡敗壞我們甯大二院的名聲’。”

“你想想啊，胡主任，平常總是樂呵呵笑起來和個彌勒似的主兒，居然在辦公室裡公開罵人，還差點砸了個杯子，這是被氣成什麼樣了噢……”

然而馬文靜已經沒有心情去管什麼倒黴的杯子了，她更沒有任何要去關心一下自家倒黴導師的想法。

她全部的心思都回到了三年前的午後，那是一次醫學讨論會，作為胡德正的學生，那時的她才剛開始在甯大二院的科室裡進行輪轉。

這樣的場合對于那時的馬文靜而言，做好一隻安靜吃飯的學術蝗蟲，就比什麼都重要。

可和她年紀相仿的成嘉裕，卻太不一樣了。

那年25歲的成嘉裕雖然也還在醫院的各大科室裡輪轉，但他卻是可以和在場的大佬們侃侃而談最新的醫學論文的奇葩般的存在。

彼時的馬文靜并不具備可以随意判斷他人學術能力的學力，更不是那種争強好鬥的性格，作為資深社恐，她隻是一臉歎服地站在角落看着成嘉裕頂着一張學生臉和老教授們觥籌交錯地寒暄着。

也許是她吃蛋糕的姿态實在是過于認真，所以前一刻還在和老教師們談笑風生的成嘉裕忽然沖着衆人點了點頭，說了句失陪，接着就像是偶像劇裡的霸總走向自己的灰姑娘一樣筆直地沖着馬文靜奔了過來。

這一幕在馬文靜的腦海裡停留了很很久，哪怕現在回想起來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感歎一句——

“有病啊。”

“啊？”

趙暢看着馬文靜發了會兒呆，接着就沒頭沒腦地蹦了這麼一句，一時竟然十分拿不準這人是不是在罵自己。

“噢，不不不，我不是在說你。”

馬文靜沖着莫名被誤傷了一下的趙暢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