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文還沒來得及反擊,手機忽然響起的鈴聲直接驚了他一跳,他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發現來電的居然是他媽,蔣勝男。
蔣勝男是知道他來見方文文的,這個時候打電話,多半就是為了孩子。
果不其然,在王松文接了電話之後,蔣勝男的大嗓門瞬間就從聽筒裡傳了出來,“松文啊,這不是到點了要送陽陽回去他媽那邊嗎?可是陽陽現在哭着鬧着怎麼都不肯走噢。怎麼辦?”
王松文還沒來得及說話,兒子王旭陽那震耳欲聾的哭聲已經傳了出來,間或還夾雜着“我不回去”的字眼。
幾個月的專櫃生活已經讓方文文在應對各種奇葩狀況的時候有了比較淡定的心态,聽到王松文手機裡的動靜,她也微微吸了口氣,然後望着王松文笑了笑問:“介意我和兒子說兩句嗎?”
王松文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沖着電話那頭的蔣勝男來了句,“媽,把手機給崽,文……嗯,我問問他怎麼回事。”
蔣勝男聽了也不疑有他,就把手機塞給了正在哭号的王旭陽。
“陽陽?”
“陽陽你在聽嗎?”
王旭陽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間小了哭聲。
“媽媽?”
“對,是媽媽。”
哪怕前一秒方文文和王松文之間還在進行着激烈的争辯,但在面對兒子的瞬間她又回到了一直以來那個溫柔的母親的樣子。
“奶奶說你不想回去,是不想回外公家裡嗎?”
王旭陽确實覺得在外公家的生活不如在爺爺奶奶那裡舒心。
其實原因也并不複雜。
主要是如果去爺爺奶奶那邊,他們一般都是先給他玩個夠,然後再來讨論學習作業的問題。
可在外公外婆家就不一樣了,外公要求他學習,外婆還要求他在學習之外發展一些課外興趣。
來來回回的,他根本就沒時間放松。
以前父母沒有離婚的時候,他偶爾回去一下外公外婆家倒也能應付,現在就不一樣了。
如果周末不去爺爺奶奶那裡的話,他一周要回去七天。
這對王旭陽而言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他原本以為這種折磨是無解的。
但上次在和自己的母親哭鬧之後他成功地在第二天去到了爺爺奶奶那裡。
這讓他忽然發現了一條“捷徑”。
一跳能逃避繁重課業的捷徑。
那就是,隻要他哭得夠慘,大人就會心軟放過他。
上次在媽媽面前他成功了。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次在奶奶面前哭鬧還是被捅到了媽媽面前。
電話那頭的媽媽聲音依舊溫柔,可不知怎麼的,王旭陽就是感到莫名的心虛。
“陽陽,奶奶說你不想回外公那裡,是這樣嗎?”
王旭陽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了半天,這才擠出了一個“是”字出來。
方文文看着面前志得意滿的王松文,忽然有一種“血脈是騙不了人”的感歎。
明明王松文對王旭陽的教育少之又少,但他們父子之間的某些特征卻又這麼、這麼地相似。
相似到就連方文文都有些無力了起來。
“孩子的撫養權還沒有判下來。”
挂了電話,方文文忽然突兀地開口道。
“如果孩子……不再願意跟我的話,我會尊重他的意見。”
方文文說完,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沒有理會王松文那張還在喋喋不休的嘴,就直接提了包,離開了咖啡廳。
桂城的天空依舊晴朗,街邊的大樹在陽光的照射下簡直漂亮得像一幅畫,這一切都和記憶中的别無二緻,但方文文卻覺得這座城市已經不再歡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