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去冰島真是一個再糟糕不過的選擇了。
可也許是老天天都看不下去一個人怎麼能倒黴成顧洋這樣,所以他和馬文靜無論是辦簽證還是找旅行社定制路線,一系列的操作簡直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
等到兩人反應過來落地冰島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新年。
“聽說今晚會有煙火表演,你想去看嗎?”
來冰島的路程并不算短,光是轉機就好一陣折騰。
原本馬文靜以為顧洋的身體可能會吃不消,但現在看着滿臉興奮地翻看着旅行計劃的人,馬文靜倒是覺得在這趟旅程中首先會體力不支的人更像是自己。
顧洋的家人們對于他這趟旅行計劃并沒有太多的表态。
常年的病痛已經抹去了彼此之間的溫情,剩下的隻有無盡的疲憊。
所以在聽了顧洋的想法之後,他的家人們隻是恰到好處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擔憂,然後就決定讓顧洋自己選擇。
顧洋的答案當然是說走就走。
其實回想起過去那麼多年的歲月,顧洋發現自己的人生似乎一直活在一種差一點的狀态裡。
高考的時候差一點就能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和專業,畢業之後又差一點就可以擁有正常的人生,再往後自己的病又差一點要被治好……
好在他最終還是抓住了馬文靜的手,不至于自己再次發病的時候還是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能得到幸福。
雖然這樣的幸福,多少有些自私的意味在裡面。
可顧洋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會是馬文靜的終點。
能成為對方的起點已經是他的榮幸了。
馬文靜看着望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心裡莫名地有些擔憂。
冰島的冬天到底還是太冷了。
從溫暖的甯城一路折騰到這裡還沒有産生嚴重的生理反應,這件事本事就不太對勁。
馬文靜實在不敢賭,也不想去賭。
“我們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就在酒店裡跨年也很好啊。”
馬文靜沖着顧洋笑了笑,昏黃的燈光落在她的眼底,就像盛滿了漫天的星。
顧洋知道馬文靜這麼說是為了照顧自己,可事實也是如此。
他的身體狀況到底比不得正常人了,他可不想一來就轟然倒地,然後徒留一個爛攤子讓對方收拾。
他希望這趟旅行可以是完美的。
一如過去他和馬文靜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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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兩人想象中的不同,冰島的冷真的是鑽腦子的那種冷。
馬文靜記得自己在很久以前讀過一則新聞,大意就是生活在北極圈的一個男人從一個家裡出來,想要走去幾百米外的另一個家,因為距離太近,男子穿得就是簡單的居家服,沒想到就這麼被凍死在了路上。
那時的馬文靜其實一直都不太理解這麼短的距離怎麼就能凍死人。
直到此時此刻。
她發現那則新聞應該是一點誇張的成分都沒有的。
呼嘯而過的寒風夾雜着冰渣,讓每一口氣都喘得異常艱難。
馬文靜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鼻腔是不是已經被凍住了,連帶着肺都開始結冰,不然怎麼會有一種在冰水裡吸氣的錯覺?
同行的向導立刻察覺到了馬文靜的不對勁,連忙沖着顧洋打了個手勢,三人迅速退回越野車裡。
向導看着因為溫度驟變而瞬間滿臉通紅的馬文靜,有些擔憂地問:“還能繼續嗎?”
馬文靜費勁地擺了擺被凍到僵硬的手,看了眼在一旁除了臉色蒼白得有些過分,嘴唇也有些發紫的顧洋,一時間竟然有些搞不清楚他們兩人到底誰才是身體不好的那一個。
“不,别繼續了。”
馬文靜用手掌輕輕地拍了拍她那被刺骨的寒風吹得有些發木的腦袋,深知這種氣候并不人一個心髒病人能承受得住的。
顧洋現在沒什麼反應,倒不見得是他身體有多好,更像是一種身體反應滞後的體現。
果然,她和顧洋前腳才剛進酒店房間,後腳顧洋就發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