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新鮮了一陣兒,小孩兒又一眼一眼地偷看謝予安,有什麼話想跟他說,但又說不出口。
幾次之後,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謝予安都替他憋得慌。
回到家小孩還憋着。
謝予安将他從車上抱下來,回屋從冰箱裡拿了根雪糕給他。
“我不能要,我……奶奶說不能随便吃其他人給的東西。”雖然嘴上說着不要,畢竟人還小,小孩兒視線一直在謝予安手裡的雪糕上,嘴裡咽着不停分泌的口水,覺得不好意思又趕緊低下頭。
謝予安把雪糕塞他手裡,和聲細語地說:“吃吧,都叫哥了,還不能吃哥一根雪糕?坐着吃,哥去搬東西。”
将飲料和速凍食品放進冰箱,零食一股腦地全放進一個大箱子裡後,謝予安也拆了一根雪糕吃起來。
那小孩兒正一點一點地舔着雪糕,謝予安覺得那雪糕如果不化,估計他還算能存起來舔幾天。
“說吧,來我這幹嘛?”謝予安問小孩兒。
小孩兒雪糕也不舔了,小心翼翼地問:“安安哥,你每天去海上撿垃圾幹嘛呀?”
“還能幹嘛,賣啊。”
這小孩兒叫在望,今年才六歲,是村裡一個老婆婆撿回來的,兩人靠着村裡的救濟相依為命。
“真的能賣嗎?”在望激動得連雪糕化了都不在乎了。
“賣個屁,鏟屎的倉庫裡都堆滿了。”諧星今天拉了半天車,還在活力四射地跑來跑去,看到鏟屎的在吃東西,立馬撲進他懷裡讨要。
謝予安嗦了幾口雪糕棍子然後扔進垃圾桶,起身一把捏住諧星的後頸肉,拖着它到院子裡,給它套上車,威脅道:“諧星去幫爸爸取下快遞,别亂逛,别吓着人,回來給你煮大雞腿吃。”
“瞧本哈的吧!”諧星驕傲地大聲叫喊。
看着被諧星拉得快散架的車,謝予安第一次質疑自己養狗的品味。
要不要換一條藏獒,藍灣獵犬什麼的,顔值高還不會擅作主張給家搞裝修。
給快遞點的工作人員發了短信,他又回到屋裡,一路上都在考慮怎麼把謊話說得更圓潤。
謝予安己經猜到在望來的目的,但就像諧星說的那樣,倉庫裡的垃圾已經快堆滿了,他是真的一點都還沒賣。
“能賣出去,我都是撿多了之後聯系人過來收。怎麼,缺錢了?”
“嗯嗯,要開學了,書本費還不夠,安安哥你賣的時候可以叫我嗎,我想自己攢錢交學費。”在望緊張地摳着雪糕棍子答道。
“這可能不行。”
在望一聽,眼淚立馬在眼框裡打轉,面紅耳赤地說:“對不起,安安哥,那沒事我就回家去了。”
“唉?我不是這個意思。”謝予安沒有孩子,也沒有和孩子相處的經曆,看見在望哭,也有點手忙腳亂,急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現在撿的太少,人家短時間内是不會來,至少在你開學之前是不會來。”
他雖然沒有小孩相處的經驗,但他也知道在望是個好孩子,沒有父母,他在家會幫着做力所能及的事,從不向年邁的奶奶要錢亂買東西,而且聽說學習特别努力,現在才六歲,已經在看三年級的課本了。
“所以,我這裡可以先做一個中轉站,你撿來的先賣給我,然後我攢得夠多了,就聯系人來拖走。”
“真的嗎,安安哥?”在望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如果他多撿點,就可以多攢一點錢,奶奶就能少辛苦一點。
“比珍珠還真,看見哥今天買的東西沒,都是撿垃圾賣的錢。”
當撒下一個慌後,就要說更多的慌來完善這個謊話,而且還會為此何出代價。
等在望将撿來的垃圾賣給自己,村裡其他人也會來,這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無本生意。
但對腰包已經快幹癟的謝予安來說,這生意能做個屁,撿來的拉圾很多是不能回收的。
有必要聯系一下廢品站,先把能回收的都賣了攢攢本金。
但……他也不想因此做财童子啊!
“嬸嬸們說,你現在用的錢是你爸爸媽媽的送命……”話剛出口,在望立即覺得自己說了錯話,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謝予安再次施展摸頭殺,“别聽她們瞎說,我爸媽留給我的錢,是讓我留着以後娶媳婦用的,我都存着呢。别管他們怎麼說,你要是撿了就往我這兒拖。”
“安安哥……”在望害羞地低下頭,小聲地說:“我之前也在撿……”
“你個小機靈鬼,那你看看啥時候拖過來,我給你過過稱,把錢給你。”
這小孩年紀小,膽大心細,如果給他機會,以後無論做什麼,都能出人頭地。
正巧這時諧星取快遞回來,被在望看見了,他垂着目光羞怯問:“安安哥,可以今天拉過來嗎?”
謝予安笑出聲:“行,你家裡多不多,多的話我讓它們幫你運過來。”
“多,多……也不是特别多。”在望揉揉自己的臉頰,有點後悔,奶奶告訴他不能說謊。
每次看見安安哥的車都覺得可拉風,今天雖然坐了一次,但他還想坐第二次。
“行,讓狗車幫你運過來。”
謝予安帶着他走到車邊,先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獎勵諧星一根火腿腸,解開它身上的繩索。
“琥珀,漆墨,來。”在望還小,得換倆穩重點的狗子去。
諧星看見謝予安給其它狗套繩索,立馬就炸了,生氣地吼道:“本哈也要去,本哈還能跑八百圈,本哈就要去……”
“确定?就算回來也沒有火腿腸哦。”
諧星一聽,那沒事兒了,它就是沖着火腿腸去的,鏟屎的說不給,它就不想去了。
“安安哥,你能聽懂狗狗說的話啊?”在望羨慕地問。
“養熟了而已。”謝予安把在望抱上車,對漆墨和琥珀說:“你們慢一點,在望家就在村口。”
他不準備去,他還有事要做。
兩條狗穩重,在望又機靈,不用擔心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