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顧景行的貼身太監，王德福的資曆确實足夠，而且由他出面，足以顯示出顧景行對此案的重視。

原本他是謝時亦的最佳選擇，但經過剛才種種，謝時亦突然覺得，趙成和完勝王德福。

心中天平産生傾斜，謝時亦立刻推波助瀾。

“皇上，王公公事務繁忙，您平日也習慣了他在身邊伺候，這等俗事還是不勞他操心了。”

說完這話，謝時亦突然脊背一陣發涼。

他心中暗道壞了，當慣了風光霁月的謝翰林，在顧景行面前，他凡事都願意主動發表自己的意見，這會兒也下意識說了出來。

可現在他是小黑子……

别說參與議事，就是說話的份都沒有。

果然，一擡頭立刻對上幾雙詫異的目光，尤其是趙成和，那戲谑的眼神就差沒把“你是什麼東西”幾個字刻到臉上。

按理來說，謝時亦意識到自己出錯之後，應該緊急找補下，可趙成和的表情實在欠揍，愣是氣得他沒說出什麼話來。

全場隻有顧景行覺得沒什麼不對。

但他的臉色晦暗，神情冷肅，渾身散發着淩厲的冷意，咬着後槽牙問道：

“王德福不合适，那你覺得誰合适？”

這還用問麼？

在場有權力去查内務辦的，除王德福之外，隻有趙成和。

多明顯的二選一，也不知道非得問個什麼勁兒。

剛才一不小心忘了身份，謝時亦這次不好直接回答，很是為難。

躊躇一會兒，他靈機一動，摸着後腦勺裝傻，左瞄右看，最後把目光落到趙成和身上。

沒說話，但意思表達的非常明顯。

他還讨好地沖趙成和笑了笑。

趙成和：“你傻笑什麼，問你話呐！”

謝時亦：“……”

他差點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趙成和這厮真是一點沒變，又蠢又笨。

關鍵是還克他。

眼見兩人眉來眼去，顧景行失了耐性，他雙眼微眯：“回話。”

謝時亦把心一橫，這可是你們讓我說的。

“啟禀皇上，作為此案的苦主，又常年處在内務辦下設的部門伺候，小的已經摸清楚其中沉疴弊病，願意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此話一出，王德福和趙成和臉色驟變。

趙成和甚至露了本性：“你可真敢！”

倒是顧景行，渾身的冷意消散不少，神情也變得溫和：“也不失是個辦法。”

王德福：！！！

趙成和：？？？

謝時亦：“謝皇上恩典！”

論順杆爬的速度，謝時亦絕對不遑多讓。

在他看來，區區一個内務辦，隻要有顧景行在背後撐腰，誰去查都一樣，最重要的是，由他去查那功勞就是他的，查完後才能順理成章地完成升職大業。

他可沒忘記，系統給出的新任務是成為總管太監。

心中的小九九打的噼裡啪啦，眼瞅着顧景行要點頭，誰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趙成和那時有時無的好勝心發作，立刻跳出來反對。

“皇上三思，這小太監看着就沒見過什麼大世面，還是此案的當事人，于情于理都不該成為此案的主審。”

沒見過大世面？

謝時亦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趙成和這厮，可真不要臉。

此刻他隻恨身上的馬甲不能脫，不然高低上大号，把趙成和怼的嘴都張不開。

新馬甲勢單力薄，終于還是迎來了猛烈攻擊。

王德福也站出來支持趙成和：“皇上，趙大人說的不無道理，小黑子是當事人，就算真查出什麼，也難以服衆。”

行，一個個的，都拿他新馬甲說事。

默默在心中記了一筆又一筆，名曰“仇恨”的小本本上，已經寫下三個碩大人名，在場三人誰也跑不了。

顧景行沉思瞬間，他睨了謝時亦一眼：“那便還是由王德福主審，趙成和負責輔助調查，限期三日，朕要看到結果。”

謝時亦：……

到嘴的鴨子飛了，這是什麼晴天霹靂。

他試圖再掙紮一下：“皇上，王公公去查案，您身邊便少了知冷知熱的，不若……”由趙成和主審，我來輔助調查。

最後的底線，他甚至心甘情願為趙成和那厮作配。

但，天向來不遂人源。

顧景行也是。

“不若就由你來伺候吧。”顧景行涼涼道。

謝時亦震驚，瞳孔地震程度的震驚。

他反手指着自己：“我伺候？”

顧景行點頭。

唯有王德福的天塌了，他當上太監大總管，在顧景行身邊伺候也才不到三年。

陛下今日下達這般指令，難道是對他平日裡的工作不滿意，還是說陛下另有别的打算？

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挪到顧景行臉上，王德福試圖通過表情，悄然揣摩下皇帝的心思。

但怎麼看來看去，他覺得陛下在暗爽呢？

真是天塌了，這下不光要在陛下面前失臉面，連眼睛都老眼昏花起來。

打發走滿臉探究的趙成和，謝時亦開始在王德福如喪考妣的神情下，學習如何伺候顧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