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謝時亦趕忙松開手,歪頭查看,“按疼了?”
顧景行默默重新閉上眼:“沒有,力道正好。”
他刻意忽略肌膚相觸的顫栗感,把臉頰貼在枕頭上,靠不斷攥緊的拳頭提高自身忍耐的閥阈值。
此刻他并不想謝時亦按摩,他想将人拽上床,扣進懷裡狠狠抵住。
想死死攥緊他的手,十指相扣,永遠不松開。
想用世間最結實的鐵鍊,将他鎖在清和宮,做盡愛做的事。
……
對可能發生的危險一無所覺,謝時亦在為自己的技藝感到得意。
他重新搓熱雙手,這次溫熱的掌心貼在顧景行後頸部,枕骨之下的凹陷處。
冰涼與火熱的碰撞。
顧景行死死咬住舌尖,才沒悶哼出聲。
然而,謝時亦的掌心宛如兩團火焰,滾燙燃燒,灼傷一切。
顧景行陷入極緻的歡愉與痛苦中,兩種情緒來回翻湧。
所有煎熬都在表明一件事。
他真的回來了。
不是午夜一場虛幻夢回,也不是思念過度産生的臆想幻覺。
情緒大起大落,帶來尖銳的耳鳴。
如夏蟬在耳,聲音極大,很快停止又突然轟鳴。
謝時亦輕扣指尖,掌心微微外滑,兩根拇指抵住風池穴微微使力。
他歪頭看看顧景行,細緻解說:
“這是風池穴,常按可以緩解頭痛、眩暈。”
風池穴的位置在凹陷處,是以需要點力道按壓。
解說完,謝時亦微微使力,上半身幾乎趴在顧景行背上。
他不覺有異,盡職盡責。
按壓完風池穴,他的手掌沿着脊椎往下。
滾燙的灼熱從脖頸滑到頸椎,小指順勢挑起領口,拇指順勢而下。
顧景行指尖扣進掌心。
他想叫停,又舍不得難得的親近。
耳邊的尖銳聲越發刺耳,青筋再次繃緊,額角一蹦一蹦。
好在,頭痛白天已經發作過,此時并未折磨他。
顧景行覺得,自己還能再撐一會兒。
覺察到掌心下肌肉的緊繃,謝時亦皺了皺眉。
歪頭正好看到顧景行一蹦一蹦的額角。
吓得他趕忙松手,一咕噜跳下床。
心虛問道:“頭又疼了?被我按出來的?”
不會吧。
他這個半吊子,把人按壞了?
早知道讓周啟元重新教一下,真把人按嚴重了怎麼辦。
顧景行旋即翻身坐起,跟謝時亦面對面。
“沒有。”
兩人距離極近,彼此呼吸纏繞,灼熱的氣息燙的人發暈。
顧景行喉嚨滾了滾。
他的眸深邃如墨,帶着無盡的蠱惑,牽引謝時亦的理智滑向無盡深淵。
謝時亦咽了咽口水,喉結跟着滾動。
大腦開始放空,視線無意識下移,落到顧景行粉色唇瓣上。
飽滿的唇形,豐厚的唇瓣,親上去很燙,也很兇,恨不得把人吞進肚子裡。
死去的記憶瘋狂攻擊,謝時亦身子陡然一僵,猛地後退一大步。
老天爺!
我在想什麼!
當着顧景行的面,謝時亦狠狠給了自己後腦勺一拳。
讓你胡思亂想。
顧景行擡手阻止,“你……”
算了,也沒使多大勁兒。
謝時亦滿臉心虛,不敢擡頭看顧景行,怕跟他對視。
而且,他心跳得很快。
今天很奇怪,謝時亦覺得有些失控。
大腦完全不受控制,時不時冒出一些他根本沒印象的記憶。
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酒,醉到斷片,早晨醒來就因為過于慌張而緊急下線。
沒想到,在此刻,那些本不應該存在的記憶,卻在腦海中持續翻湧。
他不會根本就沒喝醉吧?!
謝時亦被這個假設吓得一激靈。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顧景行。
本來打算按摩結束,旁敲側擊問問顧景行,為什麼要擱置他曾經的規劃。還有天衍司,純粹怪力亂神胡說八道禍亂朝綱的根源,重新啟用的意義何在。
總之,他準備了一肚子問題,現在半個字問不出來。
顧景行攥着掌心,垂眸看着謝時亦。
眼睜睜見他臉頰由粉到紅,神情懊惱到憤慨再到心虛,變了又變。
不知道在腦補什麼東西。
顧景行沒讓他繼續糾結。
他披上外衫,用狀似尋常的語氣問了句:“下午董夫子教的可都聽懂了?”
一句話,讓謝時亦從自我懷疑中解脫。
什麼尴尬、心虛,統統消失不見,隻剩下滿腔怒火。
“大部分聽懂了。”謝時亦眼神不再躲閃,反倒是目光灼灼地瞪着顧景行,“但有些問題想不明白。”
顧景行心知,該來的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