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血香味四散開來，一點點蓋住了那淡淡的雪松香。

他伸手去摸，掌心傳來一片滑膩膩的觸感，而後那大片的鮮紅撞進了他的眼底——是血，秦墨寒的血？

哥哥流血了？！

他與秦墨寒貼得極近，他能夠清晰感受到那胸腔每一次因呼吸而産生的震動，也能聽到血液沿着身體滴落到地面的聲音。

“嗒、嗒、嗒......”

手臂與胸腔搭建起來的狹小空間内閃過一抹暗紅，不過沒有人注意到。

身體的不适瞬間消失，體力也在一點點恢複，林之遙剛站起身，便看向了秦墨寒，他将鐵闆一手撐起來，将其搭在了牆邊，随着他的轉身，那血淋淋的傷口便更清晰地展現在林之遙面前——

自由落體的鐵片在他肩膀劃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玻璃碎成了數不清的碴子鑲嵌在傷口上、肌膚裡，若不是他穿了一件黑色背心，恐怕整件衣服此刻都該被染成血紅色......

而這些，本該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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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去醫務室！”

體育老師已經趕了過來，其實這點傷在格倫斯特根本不算什麼，畢竟與吸血鬼的戰鬥比這要殘酷多了，所以他看見林之遙跑過去時也隻是出言提醒。

可秦墨寒就不一樣了，那可是莫雷納斯家族的繼承人，萬一怠慢了......

他的思緒千回百轉，在對上面前那雙冷漠的墨色瞳孔時，那些活躍的思緒仿佛一下子凍結了。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表現好像有點太誇張了。

這位少家主從前受過的傷可比這嚴重千百倍，畢竟那個傳說家族的訓練方式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了，但礙于秦墨寒的身份，他還是蹙了蹙眉。

“來位同學幫忙......”

“他陪我去就行了，老師。”

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了，老師也不惱，隻是用詢問的眼光看向這位毫無特殊之處，或者隻是稍微有點好看的男生身上。

林之遙還在愣神，良久，他終于發現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彙聚在了他的身上，他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些同學大多來自不同的班級，隻是因為選了同一門類的體育課而在一起上課，他們大部分也許并不是出于關心，或許隻是想看看到底是誰能讓這位名聲在外的獵人家族繼承人這麼在意。

操場漸漸遠去，背後似乎還能傳來那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這不是論壇上那個绯聞小男友嗎？”

“我說怎麼第一次上課時看他這麼眼熟呢，他們竟然還沒分手？”

“我之前聽他們班的人說他們在冷戰準備分手來着？”

“都分手了還能盯着人去救？”

......

其實，就連林之遙自己都沒想到，秦墨寒會将他護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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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潔白的瓷磚倒映出林之遙那張略微緊張的面孔，他看着那塗抹在傷口上的酒精，看着那刺入皮膚的長長的針頭，看着一圈又一圈纏繞在肩膀上的紗布，心口漸漸生出一種酸脹感。

為什麼？

為什麼關鍵時刻卻要沖出來救自己？

明明放任他受傷，那不符合人類水平的自愈能力便會告訴他答案。

難道，他不想要那個答案了嗎......

“想什麼呢？我這要是留疤了，遙遙可得對我負責。”

換上幹淨衣服的人從屋裡走出來，坐到了他的身邊。那件染血的黑色背心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醫務室準備的統一病号服。

明明是最簡單的寬松上衣，穿在秦墨寒身上卻也顯得價值不菲，隻是他那肩膀上纏好的紗布已經露了紅，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得去換新的。

明明這樣惹人心疼，偏偏說出來的話卻是這般輕佻。

“疼嗎？”他看着那層厚厚的紗布，聲音帶上了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微顫。

這點疼對秦墨寒來說真的不算什麼，相比于從小在家族裡接受的訓練，他根本沒把這當成一回事。若是這種程度的傷他蹙一下眉，等待他的将會是更嚴酷的極限訓練。

可當他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時，竟從裡面看到了流露出的一點點關切，就好像真的在關心他一樣。

演的？

那演得可真像，他差一點就上當了，隻是那已經到嘴邊的話卻轉了個彎：

“嗯，疼，快要疼死了。”

“疼......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你覺得呢？”

那雙墨色的眼眸幽邃而深沉，一雙瞳孔裡此刻隻倒映着一個人的影子，仿佛想将面前的人永遠鎖進那深不見底的幽潭。

“親都親過了，你當然就是我的。”

“我怎麼舍得遙遙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