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歲陽奮起反抗,幽囚獄雞飛狗跳了嗎?
沒有。
不僅沒有,歲陽全族還遭遇了同仙舟一樣慘痛的事,一個照面,沒能抵抗住我的蠱惑能力,開始了仙舟化進程。
「我覺得全副武裝準備給景元的心髒來次強烈沖擊的我就是個笑話。」
「那歲陽拼盡全力無法抵抗算什麼,算它錯付了?」
「算它脆弱。」
脆弱的歲陽是星火之精,會炙烤人的意識,理論上不适合作為被奪舍的身軀,帶着意識移動的座駕。
雖然我是豐饒令使,但一縷意識被反複炙烤隻為被帶着走路,我會覺得我有病。
我放棄讓它們代步,放棄奪舍它們身軀的可能性,興趣缺缺準備回我幽囚獄外的軀殼準備曬太陽,享受真正的溫暖。
「現在歲陽的平均好感度有多少?」
「64。」
「馬馬虎虎。」
「對比燧皇的碎片而言,确實如此。」
歲陽不應該怪我不幹人事,将它們搓揉一頓後就準備提桶跑路。它們應該怪系統,在我對歲陽失去興趣時,重拾我對歲陽的探究欲。
首先放兩個慘烈對比:
「燧皇好感度:2。」
「燧皇碎片平均好感度:91。」
燧皇是歲陽一族的始祖,亦可以稱作一群歲陽的集合物,因為存在時間太過悠久,内部發生了融聚現象,趨于一個整體,很難再被人為幹涉分開。
在一個整體之下,它無疑是憎恨我的,這仇恨讓我的存在在它的意識裡獨占鳌頭。畢竟這歲陽始祖曾與巡獵并肩作戰(火劫大戰),算是出了大力氣卻沒有拿到說好的報酬,理應分出一部分心力來憎恨一下讓它損失慘重的巡獵,但它沒有,它不恨現在的巡獵星神,它恨得是摸不着頭腦,連人都不在朱明仙舟的我。
但倘若有朝一日它分裂開來,它的每一部分碎片,具有意識的個體,對我的好感度綜合來看又奇高無比(91跟2的差距太懸殊)。
我想不通很正常。
何況羅浮這邊還有一位大歲陽燎原,曾經與仙舟的騰骁将軍決鬥,它的整體好感和碎片平均好感就很接近:
「燎原好感度:76。」
「燎原碎片平均好感度:75。」
微乎其微的差距。
從它的情況來看,整體融聚後的意識,跟分裂開來的意識,是有默契有共識的,不存在什麼融聚後的意識恨人恨得要死,分裂開來的意識個個愛的不行的情況。
「仙舟為了仙舟的和平安甯真是絞盡腦汁。」
我感興趣的事少了一件就冒出來新的一件來拖住我準備搞事的腳步,甯可我去跟歲陽互相霍霍,也不願意我猛踹仙舟領導人的心窩子。
我承認我的好奇心讓我放不下歲陽,這情況還是太怪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是個體的意識七嘴八舌的說服了集體的意識,讓集體意識成功恨上了我,還是集體意識千辛萬苦恨我,一朝分開,燧皇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無論哪種都很搞笑。
「是前者。」
「你的意思是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辜負了這麼一大群歲陽,它們喊着什麼友情啊羁絆啊莫欺少年窮啊就聚合成了歲陽始祖,就成了時刻不忘追殺我的燧皇?」
「你要不改個名叫言出法随?」
「……」
我下次再也不亂說話了。
不過從這些信息裡,燧皇的臉已經被丢盡了,它那高冷的好感度2已經不再高冷,它一旦裂開就會讓朱明仙舟的工匠見證它年少無知時被人騙了八百次的感情經曆,還是被同一個人騙。
「它能夠融聚的這麼穩固,不會是因為真的不想裂開丢盡臉面吧?」
「不是。」
燧皇保住了自己所剩無幾的臉面,現在該輪到仙舟的帝弓司命了。
燧皇的情況給了我靈感,一個滅祂老巢都能很順利原諒我的星神,會不會是在跟燧皇并肩作戰的時刻,被燧皇的記憶所污染。
我知道這個猜測會讓一群歲陽喊着這是污蔑,聲音大到不行,它們歲陽不是這樣的。
但萬一呢?
萬一燧皇這個歲陽始祖就是在感情方面一敗塗地,集結了一堆本不該出現的戀愛腦歲陽,又吸取我的人渣程度,影響了一下未成神的帝弓司命呢?
「系統,給我骰。」
「你看起來很想讓燧皇丢盡臉面,這是對它好感度2的報複嗎?」
「當然不,它又不在當面,我要是去朱明仙舟當着它面讀,才叫殺人誅心。」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個歲陽始祖,但沒關系,我完全可以得罪死它。
區區好感度2而已。
「很遺憾,燧皇的記憶尚且不具備影響一位星神的能力,未成神的也不行。」
這很遺憾了。
在我對燧皇好感度2的由來刨根究底,恨不得讓整個宇宙都回蕩着它的丢人曆史時,幽囚獄裡的歲陽同樣也感到一陣冷風過境。
判官尾巴上的歲陽打了幾個噴嚏:“誰在罵我?!”
路過的我笑着回答“是我,不過罵的是莫名其妙恨我的燧皇,不是你”。
捏着令符的判官狐耳朵抖了抖,往下壓着,身體也瑟縮:“尾巴大爺,我感覺有點冷。”
“因為我怨氣沖天。”我繼續答。
她們聽不見看不見,幽囚獄裡沒有異動。
我路過她們,又回頭:
「燎原是怎麼認識我的?」
「它與騰骁争鬥前,想過竊奪你的力量。」
「人之常情。」
仙舟人因為被我的蠱惑能力蠱惑,有些事情想不到。天才俱樂部因為被我蠱惑,遺忘了我可以作為研究材料的可能。
歲陽燎原那時還沒有被種族debuff擊中(我醒了才想起來還有歲陽),意識清醒,想要一具豐饒令使的身體既正常也自大。
它是以考慮到我的意識同軀體一同沉睡的前提來謀劃我的身體的,否則我想不明白歲陽怎麼敢在一個令使意識清醒的時候去謀奪她的身體。
原本這不是一件容易事,仙舟的幽囚獄裡監管很嚴,對待歲陽也有克制手段,想要順利抵達關押我的地方,需要費些功夫。
它原本是這麼想的,實施起來卻比想象中順利,幾乎沒什麼波折的,就抵達關押我的地方,突破了十王司的封鎖,見到了我本身。
我對它沒有印象,是因為我當時意識也睡着了,還是它落荒而逃了,或者是二者兼有?
大歲陽想象中轟轟烈烈的對決,在意識世界裡與一位令使捉對厮殺的情形,統統沒有出現。
某種不可知,從歲陽軀體裡蹦出來的情緒讓它連停都不敢停,直接跑出了幽囚獄。
一面即潰不說,還讓自己的意識都有點開裂的迹象,一個身體裡一堆心在砰砰砰(如果歲陽有心髒的話),吵的它自己跟個燒鍋爐的一樣。
它自己倒黴也就算了,還波及到了騰骁(這點比燧皇離譜),騰骁作為仙舟将軍,對我這個豐饒令使的好感度勉勉強強(好感度23),跟燎原打了一架後,人雖然是赢了,但也輸了。
赢是指他将大歲陽打得四分五裂,碎片基本上都填進了造化烘爐,輸是指在打完收工後,他晚上做夢素材都是大歲陽亂七八糟的記憶。
在一堆糊成萬花筒的記憶裡,剛合上眼的将軍意識清醒了一瞬:哦,這是燎原的記憶,我在做夢。
夢裡一會是歲陽本身的形态,一會是他自己的臉,稀裡糊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将人意識撕吧撕吧成好幾份的……談戀愛,說得更清晰的一點,是模仿人談戀愛。
将軍這時候還樂着呢,做夢都感覺要笑醒,燎原這歲陽看不出來啊,喜歡模仿人類談戀愛,以後可以拿這段去讓它聽話。
人一樂,就容易樂極生悲,騰骁就想着讓他看看怎麼個事,看看歲陽到底是見了誰突然想模仿人類了,然後一轉臉,看被自己牽着手的存在。
第一眼,挺眼熟。
再看一眼,确實眼熟。
第三眼,哦,是豐饒令使。
大腦神經卡住一分鐘後,他仿佛斷觸重連一樣……什麼令使?豐饒令使?什麼豐饒?令使豐饒?我牽着手的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燎原見了誰突然想模仿人類談戀愛?
毫不誇張的說,騰骁是直接彈射起步,頭嚴嚴實實磕向了床頂,帝弓七天将的頭輕而易舉的将床拆的粉碎,留下一個瞳孔地震渾身粉末的騰骁。
好在影響不深,騰骁隻是做了噩夢,沒被燎原霍霍的毀了道心,以為他自己瘋了做夢都想着牽豐饒令使的手。
但凡深了,對我本人是喜報,對騰骁自己來說,可能是天塌了。
騰骁的天沒塌,燎原碎片的天塌了。
我找到除判官尾巴上的燎原碎片之外的碎片時,那碎片正在嘀咕騰骁的壯舉,說仙舟将軍厚顔無恥,拿着雞毛當令箭,等它出去了它一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雲雲。
聽得我不自覺解開它對我的知見障,問它:“騰骁怎麼對你了?”
它沒好氣:“他把歲陽的記憶循環播放了!”
确實挺社死的。
我重啟它對我的知見障,讓它的後知後覺成了浮雲。
從這次幽囚獄之行來看,仙舟的歲陽都挺有梗的,尤其是燧皇,我不知道它在朱明仙舟有沒有循環播放自己從前的恥辱戰績,好銘記對我的仇恨。
「有嗎?」
「沒有。」
那看起來它是真覺得挺丢臉的。
「我的猜想是對的嗎?」
「不對。」系統聽聲音有些疲憊,它見多了奇葩生物,但短短一天之内歲陽裡連出兩個奇葩,它看的也累,跟看提瓦特的龍一樣累,「你要不遠赴朱明給燧皇一巴掌吧,給它腦内循環播放的又不給任何人看的記仇目錄裡添加新素材。」
「怎麼了?」
「你跟它的過去被命運遮住了。打一巴掌然後問說不定更快…………………」
「怎麼了?」
「一巴掌不夠,要多幾巴掌。」
我有點畏懼燧皇了,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怪東西,突然蹦出來以2的好感度閃耀全場,又在之後什麼都敢中。
「它還中了甚麼?」
「你不問它,有關它的副本就開不了。」
「你剛剛說我要打它幾巴掌,它才說?」
「對。」
「我記得朱明仙舟對燧皇的描述是太始焰,能發出宛如恒星般激越的光芒,還有不能直視燧皇這一說法。仙舟有關孽敵的文本描述裡,也說如燧皇這樣的古老歲陽,擁有極強的自我意識,可以将體内的差異性逐漸抹平?」
「你說的沒錯。」
「那它這麼抽象的行為,真的不是想要以這種方式吞噬我嗎?」
跑過去打它巴掌接詢問的行為,本身就是危險性相當高的行為(對普通人),我懷疑它想吞噬我都比它是個無法理解的怪東西要好。
「它對你的恨意在燒毀你的軀殼後就會停止,燧皇,這位歲陽之祖,它厭棄你的軀殼,又認為你的意識獨一無二,不能替代。」
那麼,“多打幾巴掌才能說”可以等價替換為“等我燒毀你的軀殼我才說”。
「它……選中了誰作為軀殼?」
一種聯想,一種不可思議的聯想,而系統肯定了這種聯想:
「巡獵星神,它沒有忘記星神當年允諾的事,并将之視作你們永居的家。」
「你為什麼會想到這點?」
「直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