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力了,但是于事無補。
直至我跟毀滅令使完成會晤,互通有無,仙舟能夠為我的事情下定義的兩位——元帥華和巡獵星神岚——都沒有行使自己的定義權,彌合内部的分歧。
很難想象,内部對豐饒令使早有定義的仙舟,會對我這麼一位闆上釘釘的豐饒令使起這麼大的、曠日持久的争議。
隻能說蠱惑能力害人。
還有刻闆印象害人。
幻胧,也就是跟我會晤,準備将我從幽囚獄的監管中放出去的毀滅令使,來之前對我的遭遇所做的心理準備是偏負面的。她完全能夠想象仙舟對我的所作所為會多麼令人發指,畢竟我睡了那麼多年,還是豐饒令使,能活着可能都是豐饒神力。
——前車之鑒倏忽。
仙舟對豐饒令使的深惡痛絕是有實例的,在宇宙裡有口皆碑,沒有一個外地人認為仙舟會對我這麼一個相當長時間裡都是任人魚肉狀态的豐饒令使心慈手軟。
他們在回憶倏忽的下場時,似乎已經忘記我比倏忽更早的抵達幽囚獄,結果一朝蘇醒還能幫仙舟驚退步離人大軍的事。
一個虛弱的、将将醒來的令使,理論上不該有這麼大的威懾力。
奈何這在宇宙裡都能說得上衆所周知的新聞,依舊沒能撼動仙舟的口碑,知情人一緻認為是豐饒令使太過難殺。
因為難殺,所以仙舟殺不死。
因為窮兇極惡,所以能夠驚退一衆豐饒民。
幻胧想要的就是一個難殺且對仙舟懷抱有憎恨的窮兇極惡的豐饒令使,她計劃裡預備給納努克大人(毀滅星神)的贈禮中,大膽囊括了一艘仙舟的隕落。
一如倏忽擊墜仙舟蒼城。
被釋放的豐饒令使也會将羅浮化作養分,并将毀滅的火焰播撒整個仙舟聯盟。
她的計劃裡甚至不需要額外的後手,巡獵的死敵豐饒,就足夠蕩平星神之下的一切威脅。
我等待已久的盟友幻胧,她來之前其實是做過背調的,在步離人那裡潛伏的時光也并非毫無所獲。她也曾想過剝離步離人的血脈,看到我對步離人的賜福,不過很遺憾,毀滅的金焰在得到信息之前就會将他們的血脈蒸幹。
即便如此,即便在毀滅的炙烤下,那些步離人也并非是可以獻給納努克大人的死亡,反而被豐饒提前收割。
化作灰燼前,那隻步離人能看見而她看不見的豐饒所化的鹿,會用尖角挑破他們的咽喉,奪走他們的性命。
經過加工的傳說、步離人的曆史、狐人的曆史、還有她看不見的賜福,以上種種,構成她對我實力的進一步認知,也進一步堅定了她想要讓我離開幽囚獄的決心。
畢竟我強嘛。
背調裡跟仙舟數千年被囚禁的恩怨和曾經的強大都清晰可見,她有什麼理由不過來替仙舟釋放我,有什麼理由要去考慮一下仙舟跟我之間真實的關系?
巡獵跟豐饒是死敵,我在宇宙裡隐秘的聲名聽着也挺豐饒(雖然我自己還不清楚裡面有多少是捏造的),幻胧考慮我跟仙舟化敵為友的可能,聽起來是反常識的,是絕滅大君腦袋被驢踢了。
誰能想到仙舟在對我的事上會一反常态,會墨迹到讓一個豐饒令使跟仙舟化幹戈為玉帛成為可能?
反正,幻胧來了之後,絕滅大君的三觀明顯是被震撼到的,混進來的狐人化身都險些沒控制住露出歲陽的特征來。
跟我同一層的人物受苦受難,不是萬劍加身刀山火海,就是寒冰煉獄雷霆不休。獨獨一個我,占着重罪的名分,過着輕罪的生活,除了一套隔絕能力的器械,沒有額外的束縛。
什麼受苦受難幾千年,看這架勢估計全是臆想。
“仙舟,如此信任自己的防護?”
很明顯不。
幻胧套着狐人的皮都能進來,那密密匝匝的一圈武牟,更像是仙舟的心理安慰,是表面功夫。
“他們信任的是帝弓司命。”我結合自己的處境回答道。
頭上沒有懸着一個隔着因果時間都能我來一下的巡獵星神,幻胧也沒機會頂着仙舟的各種debuff順利抵達幽囚獄跟我完成會面,還能商讨毀滅仙舟的若幹事宜。
她看見我的境遇不跟她想象中的一緻,其實就該及時止損,果斷掀開棋盤,讓仙舟混亂一波後脫身,再蟄伏尋找下一個機會。
然而她三觀被震得不輕,思維都有些混亂的情況下,還堅持想帶我出去,我也就從善如流,跟她組成了臨時盟約,按捺下了人要是反悔就賣她一波攪混水好跑出仙舟的想法。
反正,她人已經到了,我們是攜手同行,還是我送她去死,以一位絕滅大君的死亡或者受重傷來達到自己脫離幽囚獄的目的,都是行之有效的方案。
依照命運以往的慣性,也必然成功。
事後複盤,我對系統說:「我的缺德在看見絕滅大君本人後死灰複燃,這可能就是毀滅的力量吧。」
「你是迫于生死危機才對仙舟道德拉滿,對絕滅大君起幾次殺心正常。」
它說得稀松平常,「反正毀滅星神納努克不認識你,祂将令使的死記在藥師頭上也對你有利。」
看上去的一時起意,我要是真做了也能将它變成蓄謀已久。以前的命運系給了我不少靈感,譬如法涅斯那個将好感折了給我捏身體用的操作,等價代換一下,這裡的終末星神,我也能夠用折祂好感度的方式來換取一些命運。
就算終末星神不成,祂不願意,我還有幾位星神的好感度能夠折,總能将毀滅的仇恨牢牢鎖定在豐饒藥師身上。
沒能這麼做,是幻胧對我的不離不棄和系統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