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巡海遊俠。
甫一見面,就問人有沒有見過猴子的巡海遊俠。目标極其明确,沒能給我這個豐饒令使一點發揮的機會。
也是從降臨之初就被原始博士納入觀測,在殺死他和放過他之間猶豫過一秒的存在。
某種意義上很強。
據原始博士所說,巡海遊俠咬準了目标不把目标解決就不會松口。他費了不少力氣把一群巡海遊俠變成眼中隻有香蕉的猴子(這點存疑),才勉強擺脫這群人無休止的追殺,沒想到他現在這麼安分,隻想教書育人,都逃不掉巡海遊俠。
他說的自己很像什麼金盆洗手後被昔日的仇家找上門即将被人滅了滿門的苦命角色,實際上險些被滅了滿門是巡海遊俠,被觀測的也是巡海遊俠。
倒打一耙是每一個反面角色的必修課。
殺人滅口也是。
能使巡海遊俠逃過一劫的,是他可能在死之前搖人,或者抵達之前已經搖過人。
原始博士暫時不能放棄自己教書育人的職責,不想看事态發展成巡海遊俠們與智識令使的混戰。
所以,被智識的觸手感應到的巡海遊俠,既不會死亡,也不能在這顆星球上找到原始博士的身影。
不過這位名叫波提歐的巡海遊俠直覺确實很可怕,找不到原始博士存在的痕迹,還能相信自己的直覺,硬生生的等了很久,想要找到一個破綻。
不巧,我就是這個破綻。
作為這顆星球上唯二的災厄——那些讓人生的莫名其妙死的也糊裡糊塗的命途癫佬不肯卷進兩位令使存在的世界,我跟原始博士自始至終都沒有找到一個——我的出場一般不會自帶什麼BGM,讓人一眼就能看見我的壓迫感。
我扮演的是黑吃黑的普通人,因為不想工作而選擇最快的掙錢方式,指脅迫放貸公司,讓他們給我吐錢。
這就給了波提歐逮住我的可能。
普通人和波提歐這個星際牛仔改造人之間的體力有差距,一旦開啟追逐戰,基本上隻有被追上的可能。
那為什麼要開啟這個追逐戰?
好問題,是監控死角上的相遇,和突破因果律的命中注定般的對視:
「波提歐好感度:70。」
相遇時的背景亂糟糟,在記憶裡是五光十色的輪廓,人物的話,我隻感覺被準星鎖定,像是碰到了星際警察,普通人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跑。
波提歐也是下意識的追。
中間我們在街道上上演的速度與激情,順便給星際和平公司的産業造成了一點破壞。
真就一點,最多一些,不會再來一個滿值。連員工的絕望程度都恰到好處,沒到在大半廢墟裡邊哭邊打辭職報告的程度。
他們甚至沒給我們一張通緝令。
(其實是原始博士删了,物理和精神意義上的雙删。
原始博士因為要教書育人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勉為其難的做了次蜘蛛,從哺乳動物跳躍到了節肢動物,星球上全是他的蛛絲,我身上更是厲害,他幹脆粘了一顆眼睛。
他能删通緝令,就意味着我們那追逐戰他看了全程。)
等到我氣喘籲籲抵達人的極限後,波提歐還能氣定神閑的裹着一身銷煙味兒出現在我面前。
改造人幾乎全是鋼鐵之軀,他俯下身,我見到的還有鉚釘和他一口的鲨魚牙:
“你跑什麼?”
看清他眼睛裡确實有個準星的我破防:“你眼睛裡有準星幹什麼,我還以為被人瞄準了!!!”
一腳踹出去,主體黑白配色的改造人褲腳微髒,踹到一個零件的我面色扭曲“嗷”一聲跳起來金雞獨立。
算是完美擊中自己大拇指,成功演繹一場就地碰瓷。
波提歐:……
這一套絲滑小連招不僅打斷了他後續可能會出現的“妙語連珠”,還讓我蹭到了一頓飯。
在此感謝原始博士,沒有他,我也碰不到一個冤大頭。
波提歐在我吃飯過程裡數度欲言又止,終于找到了一個我沒埋頭苦吃的空隙,直擊重點:“你有見過猴子嗎?”
我咽下去一口飯,說“有。”
“他在哪兒?”
我伸出手,“帶路需要支付信用點。”
他掏出來自己的武器,眼中的準星微縮,正在鎖定我這個攻擊目标。
顯然,這哥們現在對我的道德瑕疵認知非常準确,就是低估了些,以為掏出武器就能讓我老老實實(笑)。
他就沒想過一個土生土長的普通人,聽到猴子的第一反應會是動物園嗎?誰會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模因啊,除非猴子滿大街在跑。
我帶着他老老實實的排隊買票進動物園,途中他确實懷疑過這路程不對勁,我們的目的地不該寫着動物園的名字。但他還是沒走,還是用我們星球可能民風彪悍的借口說服了自己。
聽到這理由的我:「他的思維邏輯能力真的沒被那70的好感度糊住了嗎?」
「偶爾。」
偶爾思維能力被糊住的、星際牛仔打扮的改造人看到看到猴園的一群猴子,已經知道我是故意的。
“除了這群小可愛之外,還有嗎?”
我雙手一攤:“沒了。”
指望我一個黑吃黑的了解本地地理和生物分布,不如直接問我誰有可能知道這些。
真的,看在改造人的火力上,我不介意跟他搭夥完成黑吃黑的全過程,畢竟他看上去也沒那麼的高底線,會有什麼過多的同情心倒向被我脅迫的人身上。
說服他的過程比想象中更加容易,也或許是這人的抵抗程度較弱。
他了解到我們這個世界離智識令使的猴子很遙遠,面臨的最大災禍不過是人類自身毀滅自身,連星球的皮都蹭不破時,基本上放棄從我口中得到猴子的下落。
他放過我,我不能放過他。
畢竟他是巡海遊俠,落到蜘蛛洞裡的巡海遊俠。
原始博士說我折騰個什麼勁兒,研究改造人行為學嗎?
“我可以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