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格蘭姆斯是當之無愧的領袖,他殺人,他救人,他有狠戾之心,亦具憐憫之心。盡管我們所有人都不同意他去救那個從屋頂跳下來的家夥,但他還是奔了過去,我想如果不是那個黑人男性已經被行屍淹沒,瑞克肯定會救兩個人吧。
“我們不能丢下他。”赫謝爾說得平淡,仿佛說着月亮隻會在晚上升起這種毫無争議的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格倫和他提槍也跑到對面的藥店。
“這個混蛋,難道我就能丢下他嗎?”肖恩低聲罵瑞克,拿起槍下車,對我們說道,“達裡爾開車先帶洛莉和安回農場,我會和瑞克他們平安回去的。”他說這話時,眼睛不偏不倚地直直看着洛莉,然後打死兩隻企圖撲過來的行屍,迅速跑到對面去了。
達裡爾從副駕跳到駕駛位,車頭轉了個圈,碾死三隻行屍,骨頭碎裂的聲音就像是指節敲擊槍身,我緊握槍,對準窗外離我們最近的行屍,“砰”一聲射穿它的頭顱,一擊即中。
“達裡爾達裡爾!你看到沒有,我剛才一下子就打死了!”
我沾沾自喜的同時,洛莉焦急的聲音響起:“達裡爾!我們不能就這樣走,我們得去找瑞克他們!”
“他會的,我們誰也不會丢下誰。”我應道,并且又開一槍,卻隻是打中一隻瘦個子行屍的肩膀。
達裡爾什麼也沒說,猛踩油門,我和洛莉因為慣性後仰,後背撞得生疼,槍也從我手上掉到座椅底下,我俯身去撿,再起身,引擎停歇,窗邊是瑞克和赫謝爾商量如何把被鐵欄杆上的尖刺穿透小腿的家夥帶走。
那家夥一個勁地哭嚎,掙紮時拍打身下的鐵闆發出巨響,向我們求救,肖恩本就為瑞克可笑的救人念頭火冒三丈,這下更是想一槍了結了那家夥。
“嘿!不要再磨蹭了!行屍越來越多!”木制箭矢所剩無幾,達裡爾把最後的幾支用完,車内還有一把獵槍供他使用。鎮上的行屍基本全部都在我們面前了,烏壓壓的一片,從高處看應該很像縷縷行行的螞蟻,然而此刻處于蝼蟻一方的是我們。我槍中子彈早就沒了,洛莉也沒有了彈藥,氣得她把槍扔出去,砸在一隻胖子行屍身上,扭頭大喊瑞克。
突然,一根髒兮兮的胳膊鑽進車窗抓住洛莉的臉,洛莉受到驚吓拼命掙脫不得,呼喚瑞克,我使出渾身解數也分不開他們,達裡爾不停用弩擊打外面的行屍都無濟于事,反爾給了其他行屍機會從他旁邊的窗子伸進手和頭。
千鈞一發之際,槍聲四起,瑞克打死了抓住洛莉的行屍,他和格倫為我們減輕這一頭的壓力,肖恩則抵擋另一頭冒出來的屍群,達裡爾也用随身攜帶的刀化解了危機。我忽然想起來我的口袋裡有彈簧刀,真是被吓糊塗了,連這都能忘記,我趕緊打開車門,叫赫謝爾不要再管那個家夥,我們現在就得走。
瑞克一步三望,望向洛莉,望向赫謝爾,望向肖恩,打開我們車副駕的車門,推赫謝爾進去。斷腿的家夥以為我們要走,連連乞求,怎知瑞克抓住他被刺穿的腿用力一擡,撕心裂肺的慘叫比那日山谷裡紅色跑車的鳴笛聲還要響亮。
這家夥被活活痛暈過去,腿部大出血,我脫下襯衫外套緊緊綁住他的傷口,瑞克把人送進後座,直視妻子的眼睛:“現在,快走!不要回頭!我們就在後面。”
我回到車内,達裡爾立即在駕駛座坐穩,雙手按住方向盤,他起步就是最快的速度,從屍群中穿過,肉塊與黑血宛如下雨般遮蓋整個擋風玻璃,雨刷器來回刮動,把這些東西塗抹得更加均勻,跟在面包上抹果醬似的。
洛莉遙望後方,她的睫毛顫了又顫,眉心久久不得舒展。
“放心吧洛莉,他們不會有事的。”
我這麼說是為了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其實我也不确信瑞克是否能平安回來,剛剛發生的一切已經與原本的走向截然不同,那就說明還會有别的事情發生改變,可千萬不要是瑞克他們。
從農場到鎮子,我沒覺得這條路如此漫長,怎得回去像是遇到了鬼打牆,道路沒有盡頭,我們始終在路上。車窗外呼嘯過去的風吹醒了坐在我和洛莉中間的家夥,他滿頭大汗,嘴裡呻吟不休,吵得我腦袋痛,真想給他一槍,這樣就不會有後面的破事了。
這樣想着,我拿出口袋裡的刀,達裡爾從車内後視鏡看見我的舉動,喊了我一聲:“安,瑞克甯願冒險也要救下的人,是死是活,得瑞克說了算,雖然我也很想殺了他。”
我悶悶不樂:“這家夥一定會死的,隻是時間問題。”
許久過後,我們回到農場,屋子裡還亮着燈光,第一個推門沖出來的就是卡爾,母子兩個抱在一起,孩子問爸爸去哪了,洛莉回身面對一望無際的黑夜,那裡什麼也沒有,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兒子的問題。
“格倫呢?”瑪姬質問赫謝爾。
“肖恩也沒回來嗎?”戴爾等人也問向我和達裡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