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男生的叫林洛成,身型壯碩,長兩顆小虎牙,笑起來很是可愛,一看就是很好相處的那種男同學。
言晚被突然點名,莫名的眼皮一跳。
因為班主任是語文老師的關系,後面的黑闆上貼着班上同學高一期末考試的語文成績,言晚的成績用的是她上高一那年的。
語文滿分150,140的成績确實足夠讓人一眼記住。
言晚聽見身後沈琦驚歎一般的“我靠!”了一聲。
“這人是變态吧!140!我考三次加起來都沒這分數!”
意識到他這話是在跟誰說,言晚一瞬間緊張到頭皮都在發麻。
他會怎麼回答?
很厲害?
或者是……關我什麼事?
塞在耳朵裡的助聽器開始發燙,掐着黑色水筆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筆下暈出一塊墨點,言晚整顆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她不自覺地睜着眼,不敢錯過身後的任何動靜。
等待的每一秒被無限拉長,時間像淩遲囚犯的劊子手。
情緒堆積到頂峰的時候,終于,執刑者落了刀。
“晚上我得先走。”
“幹什麼去?”
“有事。”
比關我什麼事更讓人失落的回答……
是沒有回答。
他甚至半分注意都沒有分給那個語文考了140分的女生。
像是神明無情地掠過了一個虔誠跪求的信徒。
心髒落回胸膛,密密麻麻的失重感開始蔓延到四肢百骸。
四周的同學也有目光亂飛的,好像在尋找140分的得主。
本該是驕傲的,可言晚卻隻能埋着頭,小口小口的呼吸,防止酸澀的眼眶裡泛出濕意來。
馬穎似乎想起了什麼,她面上一閃而過什麼情緒,然後開口:“算了,課代表就由陳欣月同學暫代吧,她高一就是課代表,應該也熟悉一些。”
身旁的關月好像也跟着松了一口氣。
“杳杳,還好外婆和我媽都提前跟老班打過招呼了,你放心,這些出風頭的事都不會讓你去做的,我們知道你隻想安靜的讀完高中。”
說完這話關月話鋒一轉,“哎,對了,你知道這個陳欣月嗎?她是我們這一屆的校花,長得漂亮還會彈鋼琴,聽說她從高一就開始追賀厭了。”
言晚蓦然擡頭,幾乎是一秒鐘就就捕捉到了誰是陳欣月。
中間前排的座位上,少女膚色白皙,杏仁圓眼,高挑纖細的身材,再配上與生俱來自信的笑容,漂亮的毋庸置疑。
這樣的漂亮又明媚的女生,應該沒有幾個男生可以拒絕得了。
所以賀厭呢?
賀厭也喜歡她嗎?
關月自顧地繼續說着,“雖然賀厭沒有明确說過和她在一起,但是聽說兩人經常放學一起走,我猜也大差不差了,校花配校草,我們才是悲慘的路人甲!”
你看,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連喜歡都是似是而非的暧昧。
“跟我們沒關系。”
言晚沒什麼情緒的回了一句,關月點點頭應和說是,話題再一轉已經變成了中午吃什麼。
選課代表的事幾乎是一帶而過,也并沒有人在意為什麼班主任沒有選擇考了140分的言晚。
比起這種問題,大家更在意賀厭和陳欣月到底什麼時候官宣,或者是中午二食堂有沒有開門。
畢竟是提前開學的第一周,大家的心還沒有收回來,學校也貼心的并沒有安排和平時一樣繁重的課程。
下午隻有四節課,沒有晚自習,六點不到的時間就敲了放學鈴。
桌椅碰撞聲音比早上小,沈琦勾着賀厭的肩膀往外走。
“厭哥,我直接帶人去你家啊?”
賀厭的語氣透着警告,“就在客廳,不準去二樓。”
“您就放心吧!”
然後就是一陣漸遠的腳步聲。
言晚心裡莫名空了一瞬,關月拍了拍她的肩。
“杳杳,今天我媽店裡到貨,我去幫忙,你先自己回去啊!”
言晚點點頭,“嗯,你先回去,替我跟阿姨帶聲好。”
“那我走啦!”
教室裡的人三五成群的離開,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言晚才不急不慢地将桌椅拉正。
起身經過後桌時,她忽得停步發呆。
明明是一樣的獨立桌椅,這張桌子卻沒來由得在她視線中發燙。
言晚甚至覺得,這套桌椅上仿佛筆走龍蛇的寫了一個人的名字。
叫賀厭。
這種認知叫言晚忍不住地捏緊掌心。
直到痛感從掌心處傳來,她才意識到原來不是夢啊。
回憶裡想見了一萬次的少年,竟然就這樣出現,還成了她的後桌。
她還以為無數次回味的他們之間的乍然相逢,隻是一場荒唐難醒的夢。
深呼吸一口氣,言晚正欲擡腿離開,身側掠過一陣女聲。
“欣月?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不了,我約了賀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