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晚從老師辦公室出來回到教室的時候,正聽到教室後門吳恒正在高聲念着什麼。
一堆人圍着他。
賀厭不在。
沈琦翹着腿眼睛盯着屏幕,應該是正在打遊戲。
吳恒的聲音忽遠忽近。
“我們的青春是一場盛大的豪賭,人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會為我們下注,或許我們隻有這一次上桌的機會,可我們依舊能緊握着唯一的機會,逆風翻盤,賭赢下桌,因為我們才十七歲。”
這是……
言晚瞬間渾身僵直。
這是她的作文?
剛剛在辦公室,馬穎告訴她,她的試卷已經給賀厭了,讓她自己去賀厭那裡拿。
言晚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吳恒的語氣算不上尊重,他拎着言晚的試卷高聲誦讀。
旁邊的男生圍着一圈在嬉笑。
“怪不得高分,這麼酸啊?”
“老師都喜歡這樣的,你懂個屁。”
“吳哥再念念呢,我學習學習。”
沈琦頭也不擡,語氣暗含幾分勸誡,“我勸你們放下,立馬老實從我們班滾蛋,不然……”
吳恒将卷子往他屏幕上抖了抖,語氣滿不在乎,“不然怎麼?你們班語文狀元直接寫作文diss我?”
“哈哈哈。”
“diss你啊哥怕不怕?”
哄笑聲不絕于耳。
言晚從沒感覺到這麼憤怒過。
氣血猝然上湧,心跳加快,拳頭握緊,滿腦子被怒氣充斥。
就連身上的溫度都驟然升高了幾分、。
幾乎是兩步她就走到後座。
吳恒見到來人目光一亮。
“哎?小仙女?”
言晚還算克制,她壓着怒火咬着牙道:“麻煩你,把試卷還給我。”
沈琦聞聲終于擡頭,他視線在吳恒和言晚身上流轉一圈,然後對着吳恒說:“兄弟,别鬧了,趕緊把試卷給别人。”
吳恒偏偏不聽勸,他拿着試卷在言晚面前晃了晃,語氣暧昧,“小仙女,這是你的試卷啊?你真厲害。”
言晚僅有的耐心告罄,她聲音重了幾分,“我說,現在,立刻,把試卷還給我!”
吳恒無知無畏,他不僅不把試卷還回去,還将捏着試卷的手收了回來,語調夾雜着調笑。
“小仙女想要試卷?這樣,你把聯系方式給我,我就把試卷給你。”
邊上人繼續起哄。
“吳哥這就看上了啊,哈哈哈。”
“吳哥牛掰啊,這就追上了?”
沈琦胳膊碰了碰吳恒,“别鬧了,真的,聽兄弟一句勸,兄弟還能害你……”
嗎字還沒出口,笑鬧聲被一句冷聲打斷。
“要不,我把我聯系方式給你?”
衆人聞聲回頭。
吳恒更是一愣也跟着回頭。
靠近傍晚,落日餘晖從操場空曠處傾斜過來,整個樓道都被橙黃照亮。
教室後門處,少年穿着一身藍白校服,冷着眉眼靠在門邊。
他薄唇輕抿,狹長的眼要擡不擡,一副倦怠不爽的樣子。
沈琦心中一跳,他壓低聲音,“吳恒,你自求多福吧!”
吳恒不以為然,笑着招呼了一句,“厭哥來了啊。”
賀厭沒動,還是維持原來的動作,一雙漆黑的眼看不清情緒,深不見底似的。
言晚終于怒火突破極限,她一把從吳恒手裡扯回回自己的試卷。
因為力度太大,試卷一分為二。
次啦——
衆人都是一驚,沒想到這姑娘性子這麼剛。
賀厭面色一沉,整個人周身氣壓低了下去。
吳恒不自覺地松了手。
言晚拿回自己碎成兩半的試卷,一字一句地指着坐在賀厭座位上的吳恒說道:“我想我上次沒有說清楚,你不是家族遺傳,你是根本沒有家教,希望你父母有能力,可以再要一個。”
“你!”吳恒被一個姑娘當衆侮辱正要發怒。
誰知道那姑娘直接目光一轉,看向後門那人,繼續說道:“還有你,如果不需要我的輔導,你可以直說,沒必要讓你的朋友來侮辱我,事實上,當衆念我的高分作文,并不會讓我感到被調侃,我隻是可惜,你們這群人,看不懂語文,所以髒了這門很美的學科,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語文輔導,我會跟班主任說,讓你另請高明。”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驚掉了下巴。
居然敢有人當衆這麼對賀厭說話?
細微處,目光傳來遞去,八卦意味十足。
言晚說完就将試卷随手塞進自己的桌肚,然後不顧衆人呆滞的目光,轉身大步從前門離開。
賀厭看着面前消失的背影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吳恒“我靠!”了一聲,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你們班小仙女怎麼脾氣這麼差啊?”
說着他擡頭去看後門靠着的少年,原是為了尋求認同,沒成想看到對方的表情後,一下心中冷了半截。
少年雙手抄在校服口袋裡,整個人沒骨頭似的倚在門上,他漂亮的眉眼壓的低低的,幽深的眸藏着壓不住的戾氣,渾身上下的不悅感快要破巢而出。
賀厭在生氣。
即使他們幾乎從未見過賀厭真的生氣。
可幾乎現場的每一個人都能确定。
賀厭生氣了。
而且,恐怕後果不會簡單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