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作壁上觀,内心毫無波動的冷妙清終于快步上前,扶住老婦人,激動開口:“我懂,我懂你的苦,我實在太懂了!”差一點點,她就要和魔修讨論辣椒和洋蔥哪個催淚更好用。
可這魔修見冷妙清突然走近,頓時心都跳到嗓子眼,唯恐被冷妙清發現自己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立刻就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哭聲都吓得變了調,連飙了好幾個高音。
冷妙清卻貼心的一把攬住她,并用袖子遮擋住了她的臉,讓她動彈不得,并用關愛與呵護的眼神瞧着她。
大家都是演戲人,演戲人何苦為難演戲人呢。
在場七八個人,真正講話的三個人都是假裝的,都在互相飙戲,而且其中還有兩個哭不出來,另外一個正在擔心自己哭不出來的同伴被同樣哭不出來的對方發現。
最輕松的,估計就是一臉哀傷的村長、蘭耳、蕊絲等人了,觀賞者着他們三人賣力的演出,時不時歎一口氣,以表對他們拼命演出的認可。
那老頭見冷妙清如此激動,現在心下也松了口氣。
看來冷妙清确實如傳聞中一般,心腸軟,聽不得苦事,仁善慈悲到泛濫的地步,一旦涉及到可憐之人可憐之事,便判斷力低下,是非不分,這為他們以後行事可提供了許多方便。
他當即跪下開口:“仙長在上,我們夫妻二人一路逃竄至此,已再無去處,還求您收留我二人,給我們一個容身之處。”說着就要給冷妙清跪拜。
冷妙清符合人設的連忙開口:“好說好說,隻是您二老留在此地,還需...”說着,便望向了一旁的村長。
村長收到冷妙清的目光,立即走上前扶起老頭兒:“祁公請起,大家都是亂世裡求生的苦命人,我豈有不留您的理。溝子村雖算不上什麼風水寶地,但日常生活居住也還說得過去。”
話音剛落,老頭兒和老婦人便又是一陣感激涕零,謝天謝地,衆人便圍上去關懷問候,到處一片大團圓的喜慶氛圍。
冷妙清面含微笑看着衆人互相交談,頗有一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大師風範,然後她目光再一轉,便瞧向了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無聲的蕊絲。
她剛剛進來時,可是聲音最響、也最為着急,現在怎麼就如此安靜了?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安靜的呢?
哦,是從老頭兒開始講南洲災害時開始的。
這兩個魔修為了僞裝自己,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那所訴說的南洲境況和二人經曆,都是多方打探真實情況後才編造出來的,真實到,足以使蕊絲想到自己當年的遭遇。
“蕊絲。”冷妙清輕輕開口,喚起尚且低着頭的蕊絲。
“嗯?”她猛地擡起頭,恍若大夢初醒,眼中還有着尚未消散的恐懼。彌漫在她周身的孤獨與惶恐,和當下美好的氛圍格格不入。
“你随村長一同前去,安置好兩位老人家。”冷妙清向她輕柔囑托,一如書中的女主,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
“哦,好的。”蕊絲乖巧又呆楞的點了點頭,然後迷茫的擡頭環顧四周,找到被衆人包圍的兩個魔修後,便轉身走向他們,隻是臉上仍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魂不守舍。
冷妙清站在原地,看着蕊絲引着兩個魔修往外走——她走的慢騰騰的,身上的活力似乎也被抽走了,落日則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又很輕飄飄,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風吹走。
冷妙清深深的又望了她幾眼,然後便抱着殷凫,轉身回了房。
“恭喜宿主,您已成功完成任務——引魔入村,請繼續努力,我将為繼續您提供服務~”,柔和的電子女聲在冷妙清腦海中孤零零的響起。
天邊的霞光越發紅豔,照的天地間都橙紅橙紅的,絢爛奪目的同時,又帶了些不安的意味。
當今世道亂,活着就已經不簡單了,更是别提到處亂跑,溝子村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來了外鄉人。
村長面對這兩個幸存的逃荒者,顯的尤為話多:“祁公祁婆啊,你倆莫要擔心,來了我們溝子村,以後就是同村人了,亂世之下,大家更應該相互照應。”
“而且,我們村中北上逃荒的人也不少,村裡隻剩下些老人婦女兒童,屋子也空出了許多,我帶你們去尋間好的,你們住的也舒适些。”
兩個魔修聽到此話,當即又是一陣感謝:“村長啊,您真是好心啊,肯留下我們兩把老骨頭,救命之恩,真是無以為報。”
“诶,小事。”村長擺了擺手。
“話說這外面的情況,真如你們說的那麼慘烈,已經到衆人相食的地步了嗎?”
村中消息閉塞,衆人對于外面的情況也是一知半解,隻知其災害不斷,卻不知具體是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