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很快到來,冷妙清與兩眼霧氣的蕊絲做了告别,又叮囑了玉散一些話,便帶着大隊人馬往紫雲宮趕了。
不出門不知道,出了門才吓一跳。
這天地間的靈氣,确實已稀薄到令人擔憂的程度了。雖談不上湮滅殆盡,但也确實和往日裡的濃郁程度不可相提并論。
衆人尚且禦風或禦劍飛行了一兩個時辰,就已經感覺靈力不接,需要停下休息恢複上半個時辰,才能再次禦劍飛行。
原本平日在村子裡甚少使用靈力,到了外面這才感受到天道隕落、末世來臨的氛圍。
至于一路上所見的流民枯骨、旱土廢石、山洪泥流,則是數不勝數,不提也罷。
與凡人相比、修士的日子總是要好過些的。
另一個令冷妙清驚訝的,是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虛弱到這種程度。
她才在空中飛了約莫兩刻的光景,便有些氣短力虛,而反觀一旁滿頭白發、還是築基期的憶班,則是似乎再來個花樣飛行上天入地都不成問題。
最終,冷妙清是蹭着蘭耳的劍到了紫雲宮。
綜上兩個原因,原本一日的行程,最終被拖了兩天兩夜,衆人這才姗姗抵達了紫雲宮。
千榴望着這仙氣飄飄、祥雲瑞鶴、卻沒什麼人影的仙宮,不禁感慨道:“這紫雲宮漂亮是漂亮,但好像沒什麼人氣啊。是不是教學質量不太好,所以沒什麼人來報名?”
文期眯起眼,認真思考一番後給出答案:“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冷妙清瞥了二人一眼,她心中已經有了預感。
衆人站在這仙宮前的巨大空地上,略有些形單影隻。
紫雲宮通體為紫晶築造,宮殿巍峨屹立,卻又玲珑剔透,明淨澈然;紫雲宮的後面還有着一些形制不同、大大小小造的宮殿,全都懸浮在空中,或上或下,或遠或近,四處流動着祥雲,周身散發着柔光,中間有着服裝統一的弟子或禦劍或禦鶴的往來,英姿飒爽。
正宮殿前的空地上,則樹立着高聳的華表,上面雕刻着象征祥瑞的八仙紋;三三兩兩的仙鶴或站立抖翅、或閑步于庭前,飄逸雅緻;還有幾個身着統一服飾的弟子正不緊不慢的掃着地,身姿優美。
有個弟子見冷妙清衆人幹站在階前,便懷抱掃帚走上前來,行了個拱手禮,微笑道:“諸位是來紫雲宮求學的吧,但報名的期限的已經過了,三天前就已截止了。”
果然不出冷妙清所料——衆人,遲到了。
三天前就截止了,那意思就是說,太微門衆人出發的前一天就已經晚了,無論他們路上是否耽擱了,都是錯過了報名日期。
千榴拍了下大腿,哎喲了一聲:“我說呢,想象中人山人海的場景沒看到,就看見幾隻長腿的紅腦袋大鳥了,原來是我們遲到了!”
那掃灑弟子并未糾正她口中的“長腿紅腦袋大鳥”,隻微微一笑:“諸位如若真想報名,等明年再來吧,但莫要再......”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下一秒,旁邊的冷妙清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噗的一聲打斷了衆人親切的交談。
她彎腰垂頭,看不清臉色,等她再擡起頭,衆人就看見她嘴角挂着血絲,眼神飄渺發虛,臉白的一副快斷氣的樣子。
要命了,剛剛系統在她腦子裡大喊“警告警告,劇情出現偏差”,她還沒想清是哪裡出了偏差,懲罰就應聲而來。
現在一口血吐出來了,她想起來了,按照原劇情蕊絲已經暴了食三天,然後此刻正是腹裂而亡的時候了,但她現在在溝子村活得好好的呢,所以劇情當然就出現偏差了。
但又由于冷妙清按照原劇情走了,是蕊絲沒有按照原劇情走,所以懲罰才隻是一級,但也讓她硬生生吐了一口血。
那掃灑弟子和衆人還凝滞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蘭耳就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扶住了面色虛弱的冷妙清,然後一臉沉痛又悲傷的看向那個傻了的掃灑弟子:
“我師父身患絕症,早就命不久矣,她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在死之前看見我們幾個徒兒入學紫雲宮求學問道!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說完,她還有模有樣的低頭擦了擦自己眼睛不存在的眼淚,吸了吸幹淨的鼻子。
其他幾個人愣了片刻,随即也低下頭,嗚嗚咽咽的開始假哭了起來,那叫一個凄慘悲涼,哀怨婉轉。
那掃灑弟子哪見過這陣仗,仿佛即将入土的父母強撐着一口氣,就想看孩子被大學錄取,然後便能放下心的撒手人寰了。
現在這孩子卻因為報名遲到不能成功上學,吊着一口氣半死不活的,他能成為這罪魁禍首嗎?他當然不能。
他猶豫了片刻,然後對哭哭啼啼的衆人說到:“要不諸位先随我進來吧,我将情況禀告給師兄,再請師兄定奪。”
聽到此話,蘭耳當即擡起頭,一改哀哀怨怨的啼哭,換上八顆牙齒的标準微笑:“既然如此,那當然是最好的,就有勞道友了~”
那掃灑弟子被蘭耳燦爛的笑容搞的有些發懵,但看到一旁的冷妙清還是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最終是尴尬一笑,引着衆人往裡走了。
一路走來,千榴時不時被懸浮在空中的紫晶宮殿,缭繞飄渺的祥雲,以及展翅飛行的仙鶴震驚的連連贊歎。
怪不得衆人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土狗表情,實在是溝子村太接地氣了,當初冷妙清穿過來,也以為自己拿的是種田文劇本,而不是修仙背景的修真世界。
千榴一邊哇個不停,一邊和旁邊的文期小聲交談:“這麼大個房子,怕是建起來得幾百塊靈石吧?”
文期望了望巍峨的宮殿,然後一本正經的和她說:“六師姐言少了,依我看來,如此大的房子,物料人工前前後後加起來,估計能有上千塊。”
走在前方的弟子聽到他們二人交談,随即微微一笑,在将周圍掃視了一遍,一頓搜尋思考之後,最終指着衆人腳踩的地面上,淺笑着說道:
“二位腳底踩的一塊玉磚,大概能值幾千塊靈石。”
“啊?!”千榴驚訝的連連跳了幾下,腳飛的老高,似乎生怕踩到了地上的幾千塊靈石,像隻被燙到腳而活蹦亂跳的猴子。
“不愧是人人向往的紫雲宮,竟然恐怖如斯!”文期皺着眉頭,發出這一聲敬佩的感慨。
冷妙清慘白的臉色又憔悴了幾分,自己的這幾個徒兒,是生怕大家不知道他們是一群山炮啊。
等那弟子将他們引入了一處便殿,囑托衆人站在此地稍等片刻,他便鑽入一排排放滿竹簡書籍的高大書架,似乎是去尋他那個什麼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