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癡癡地站在那裡,難得的有些呆楞,心中忍不住細細的琢磨體會着這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這種感覺,比盤古開辟的天地還要嶄新,比海上升起的明月還要朦胧動人,比鳥兒雙翅下最柔軟的絨羽還要輕細柔和,千言萬語,殷凫輪回了九世,現在卻如同初生的嬰兒,面臨着前所未有的新世界。
那種讓他心裡癢癢的,小心翼翼的,無從下手的,即将破土而出的情感,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它。
好似一顆不知名的種子即将萌發,卻不知道土壤下會孕育出怎樣的植物;又好似一顆陌生的蛋松動了蛋殼,卻不知道即将會爬出一隻怎樣的小獸,殷凫對這種還未完全顯露的感情一無所知,迷茫又困頓。
于是他擡頭望向冷妙清,試圖從她身上找出一絲線索。
冷妙清雖然沒有剛才那麼生氣,但臉色還是算不上好。
她面色陰冷,插着腰站在那裡,垂着頭一動不動,目光冰冷而陰郁,腦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殷凫敢确定,冷妙清應該在想怎麼反擊那群修士。
又過了一會兒,冷妙清擡起頭來,皺着眉望向殷凫:“過來,再讓我瞧瞧你。”
殷凫依言走了過去,冷妙清拉住他,讓他轉了一圈,前後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生怕漏了他哪裡受了傷。
殷凫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被她左右擺弄,提起手看看,又抓起衣服瞧瞧,而在在這個過程中,殷凫也一直注視着冷妙清,注視着冷妙清認真而謹慎的臉龐。
殷凫喜歡被冷妙清這樣左右擺弄,關切的打量,他喜歡被冷妙清如此關懷,他也喜歡冷妙清的目光始終注視着自己。
他心中升起一種希望,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冷妙清的手一直緊緊握着他,冷妙清的目光也永遠不會離開他。
确定了身上沒受什麼傷,冷妙清又捧起了殷凫的臉,開始觀察他那雙白色的眼睛。
“什麼時候會好?”冷妙清發問。
殷凫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擔憂,于是心中生出一些不合時宜的喜悅,像是一粒砂糖落在舌尖,極微弱的甜味蔓延開來。
他站在那兒,雙手下垂,感受着自己的臉被冷妙清緊緊捧在手心,感受着自己臉頰的肌膚和冷妙清手掌緊密貼合在一起,難分難離。
他腦中仍不太分清,臉卻又不自主的往前送了送。
他在冷妙清的手裡摩挲着前進,企圖離仔細端詳自己的冷妙清近一些,再近一些。
冷妙清沒注意到殷凫的小動作,隻細細的察看着他的眼睛,一邊回憶着書中的情節。
“我成年之後,倘若能在一年内殺死上一任魔尊,便能證身歸位,成為新一任魔尊,眼睛自然也會變黑。”
殷凫一瞬不瞬的望着冷妙清,回答道。
“倘若不能呢?”冷妙清問。
“倘若不能,我便會死去,然後新的魔嬰就會降生,如此循環往複,直到哪個魔嬰殺了上一任魔尊,成為新一任魔域之主。”
殷凫乖乖的,冷妙清問什麼,他就答什麼,眼神始終粘在冷妙清身上,像條聽話粘人的小狗。
小說中殷凫最後怎麼黑化來着?
哦,好像就是從現在開始的。
被同窗潑了墨又被找家長,遭受了一圈校園暴力,冷妙清卻讓他用綢布遮眼,永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好似白瞳是他的罪過,好似他應該為白瞳受到懲罰和欺辱。
除此之外,冷妙清還命令殷凫去向老師認錯,向同窗道歉,并在老師同窗面前痛心疾首的訓斥了他,好似殷凫受欺辱是應該的,回手反擊卻是罪大惡極。
至此,殷凫算是看清了冷妙清的真面目——愚蠢虛僞的善良,對自己和身邊人極其冷酷絕情,對他人卻有着源源不斷的莫名善意,熱衷于犧牲自己即周圍人的利益,為他人無條件奉獻,并沉醉于這種自我犧牲中。
聽說殷凫不殺了上一任魔尊就不能活下去,又開始勸殷凫放棄自己的生命,并時刻給殷凫灌輸“自己的出生就是罪惡的”這種想法,他的應該忏悔反省自我,為自己的存在感到羞愧。
這種極端聖母的思想沒能騙到殷凫,殷凫對當初救了自己的冷妙清幻滅後,走了另一個極端,先是殺了上一任魔尊獲得魔體,證身歸位,再是殺了終極聖母冷妙清,最後走火入魔,拉着六界一塊兒毀滅了。
至此,小說到此算是結局了,很符合聖母靠愛毀天滅地的宗旨。
怎麼改變原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