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妙清不知道啊。
冷妙清就是這本書千萬個讀者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個,她能知道什麼複雜的東西,什麼救贖什麼愛什麼唯一的光,這種文藝又戲劇的東西,她可不明白。
她隻明白,殷凫在學宮裡受欺負了,還是被一群人合夥聯手欺負的。
于是她思忖了片刻,然後回裡屋翻箱倒櫃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個小瓷瓶,塞到了殷凫手裡。
“這是白玉露,女修們用來美白護膚的,就算弄到眼睛裡也沒事。關鍵的是它着色力強,一但沾染極難洗去,以後誰敢拿墨潑你眼睛,你就拿白玉露潑他們眼睛,别手下留情,給我拿出雷公電母施雲布雨的氣勢來。”
“畢竟誰還不會個排擠異類,校園暴力了?隻準他們看不慣你白瞳,就不準你看不慣他們黑眼?說到底就是找個借口欺負人嘛,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冷妙清一邊說,一邊又拿了幾瓶塞到殷凫手裡,生怕殷凫不夠回頭施雲布雨,大展身手。
“啊對,要是他們仗着人多欺負你,你也别怕,你師兄師姐都在其他學宮裡呢,你下課了就去找師兄師姐,自有他們給你撐腰。回頭我給他們也送幾瓶,争取讓你們都能在紫雲宮播撒陽光和雨露,撒到大家眼中都充滿光明。”
殷凫站在冷妙清身後,被塞滿了一懷抱女修美白用的白玉露,默不作聲的,安靜的像個娃娃。
冷妙清一轉頭,瞧見他這幅乖巧聽話的樣子,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撓了撓他的下巴。
雖然心知他也不是個善茬,但還是忍不住再問了一句:
“不能再受欺負了吧,啊?”
很簡單的一句話,藏着的是即使明知眼前人無需自己擔心,卻依舊無法放下的擔憂之心。
殷凫搖了搖頭,漂亮的頭發像小溪一般流動起來,撒在頭發上的月光被搖晃的光華四溢。
冷妙清沒忍住,再次順着發絲摸了摸他的頭。
又左右瞧了他幾眼,見他齊齊整整,臉上表情平和淡定,這才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腦袋,語氣輕松:“行了,時候不早了,回吧。你老師那兒我也會去一次的,你安心就是了。”
“說到底我也占個你師父的名份,總不能讓你受了委屈不是。”
殷凫的眼睛有一瞬間亮了起來。
師父,師父,這種難以言明的情感,就是人們所說的師徒之情嗎?
可為什麼以前沒有感覺到,今日才如此真實的體驗到呢?
冷妙清見殷凫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以為他又想賴在這兒不走,便将他推着往窗戶邊趕。
“ 我就不送你下樓了,省的開門關門。你如何來的,就如何走吧,翻窗時注意些哈。”
殷凫被推到了窗戶邊,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冷妙清又忍不住喊了一聲:“師父。”
像是小孩子的呼喚,乖乖的,還藏着一些莫名的期待和激動。
“诶。”冷妙清敷衍的應了一聲,“行了,走吧走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啊,你師父我困了,得休息了。”
冷妙清其實一點都不困,但她實在是懶得應付殷凫了,隻想趕快趕他走,所以語氣裡也有些不耐煩。
殷凫卻絲毫沒聽出來,他還沉浸在初嘗師徒情的興奮和激動裡呢。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輪回了八世,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原來是因為他前八世沒有拜過師父啊,現在有了冷妙清,他總算是體會到師父的好了。
“那師父,晚安。”本該殺天殺地的殷凫,在這裡像個俗家子弟一般,拾起了俗家禮儀,乖巧的給冷妙清道晚安。
“晚安晚安。”冷妙清沒工夫注意他的那些小心思,見他已經站到了窗戶上,就直接開始關窗戶了,迫使他趕快出去。
殷凫尚且亮着眼睛望着冷妙清,就被她一把關到了窗戶外。
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圓,就像站在冷妙清窗戶外殷凫的心,又明亮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