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嗎,她有欺負你的機會!”
冷妙清再次點題。
“她在試圖不斷和你創造聯系,她在不知疲倦的接觸你、環繞你、靠近你,隻有先和你有了接觸,她才能進一步選擇傷害你還是關愛你。”
“而你錯就錯在,你在知道她是個垃圾的情況下,容忍她不斷的接觸你自己,而不是将垃圾送進垃圾焚燒爐!你不愛惜你自己的精神和身體,你縱容她不斷摧殘你的一切,就為了那個狗屁什麼,什麼……”
“什麼狗屁寬容包容之心!”
說到這裡,冷妙清似乎更氣憤急躁了,恨不得要到處抓人饒人,到處砍人,以洩心頭之恨。
“你包容她,你憐憫她,你被過時的道德裹挾,去憐愛一個本需要斥責訓誡的人!你讓善良騙了,你讓道德害了!你才是那個可憐人!”
“不要靠近垃圾,不要被垃圾靠近,看見垃圾就跑,像個懦夫那樣逃跑,懂不懂?!”
“避免開始,就避免了一切!”
冷妙清總分總,在結尾處第三次點題。
千榴傻了,徹底傻了,眼淚都挂在臉上,忘記往下流了。
一方面她是被冷妙清吼傻了,另一方面,她不知道冷妙清怎麼又變了,剛剛滿口寬容博愛,現在又教她看見戚枝枝就跑,沒有任何緣由和迹象。
當然這其中冷妙清被文期踹了一腳。
文期正默不作聲的站在角落,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個弧度,深藏功與名——這個門派,沒了他,遲早得散。
千榴的大腦還在宕機,無法運轉,她甚至覺得這是冷妙清想出來的一個新的測試她的方法,如果她說懂了,冷妙清就會繼續抽她,說她果然不知悔改,鐵了心的做個狹隘自私的人。
但是現在冷妙清的鞭子就已經指着她,她不說懂,鞭子看起來也會落在她身上。
于是千榴決定先說懂,如果鞭子抽下來,她再說不懂,總之一切看鞭子行事。
三個呼吸後,千榴腮邊挂着淚,呆滞的點了點頭:“懂了。”
冷妙清指着千榴的手終于落了下來。
她似乎消氣了。
千榴緩了口氣。
“那你說說懂什麼?”
沒全消。
千榴重新吸氣,人又傻了。
她懂什麼了,她隻懂鞭子不落在自己身上,就是浩瀚宇宙間唯一的真理,六界八荒唯一的光明正道。
她呆滞的看着鞭子,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冷妙清暴躁的撓了撓頭:“這樣吧,我來問你幾個問題,試一試便知到是不是真懂。”
千榴吸了吸鼻子,再次呆滞的點了點頭。
“今天是你的生日,大家都來為你慶生,淩薇為你準備仙膳仙肴,詹月津幫你布置宴會,黃姮娥給你寫了首賀詩,戚枝枝給你端上來一個蛋糕,讓你吹蠟燭許願。這時候大家都圍繞着你,期待的看着你,你該怎麼做?”
千榴遲鈍的大腦飛速旋轉,從愛因斯坦的宇宙黑洞想到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從道家的莊周夢蝶想到名家的白馬非馬,她檢索篩選這世間的一切知識,然後給出回答:
“我讓戚枝枝立刻離開,這裡不歡迎她,然後我們再吹蠟燭過生日?”
一個疑問句型的回答落地,冷妙清目光平靜的看着千榴,她就那麼平靜的、平和的、無聲的看着千榴。
三秒之後,她再次怒吼暴走。
“過生日?!你竟然還想着過生日?!步千榴你再繼續這樣下去,遲早大家聚在一起給你過忌日!”
“你應該反思的是,戚枝枝為何會出現在你的生日宴上!她為什麼還出現在你的身邊,沒有脫離你的交際圈?”
“不要想着出了問題之後再去亡羊補牢,你應該就不要讓問題發生,将一切可能扼殺在搖籃裡,也就不需要任何補救措施了!”
“這次懂沒懂?!”
冷妙清再次一頓狂爆輸出,試圖将自己腦子裡的東西灌到戚枝枝腦裡,吼的千榴連連點頭。
“懂了懂了,這次真的懂了。”
千榴沒說謊,她已經摸清冷妙清的邏輯了,有信心、且期待冷妙清的下一次提問。
冷妙清不負所望,果然再次考驗起千榴:“好,既然你說你又懂了,那我就再來考考你!”
千榴求之不得,疊聲應允。
“今天戚枝枝沒有給你慶生,而是選擇折磨你,她把你的紙筆硯台都扔到了污水裡,并且挑釁侮辱你,沒有任何理由,這時候你該怎做?”
話音剛落,千榴大聲搶答:
“我的紙筆硯台不會被扔到污水裡,因為我根本不會讓她碰到我和與我有關的東西,不能有了問題再去彌補,我應該不讓問題出現!”
很明顯,她現在已經把握住了冷妙清思想的精髓,并且能夠融會貫通、舉一反三了。
“步千榴,你不要給我想着耍小聰明逃避問題,我說了她把你紙筆扔水裡就是扔水裡了,别給我扯什麼不讓問題發生!她橫了心了要欺負你,你還能攔得住不成?”
千榴人麻了。
冷妙清說就是将一切可能扼殺在搖籃裡,自己說就是耍小聰明,隻可惜自己的嘴是自己的嘴,如果自己的嘴是冷妙清的嘴,就可以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從入門的那一刻到現在,千榴就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而事情發展也像座山車似的,忽上忽下,她的一顆心懸起來就沒放下過。
冷妙清一會兒教她人間大愛,一會兒告訴她道德會騙人,她原本就稀裡糊塗,現在這麼一折騰,更是腦子裡一團亂麻了。
現如今還連續來了個兩次什麼考驗,次次意料之外,次次回答錯誤。
當下被冷妙清又一次否認,千榴終于撐不住了,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這哭聲一旦放出來,就再也收不回去了,萬裡長河,滔滔委屈怨氣,滾滾而來。
千榴哭的盡興而毫不遮掩,聲音嘹亮,坦坦蕩蕩,似乎要讓這天地都知曉她的委屈和難過。
一旁的冷妙清呢,一看她不管不顧的哭了,更加生氣了,怒火蹭的一下就沖了上來。
“不許露出這幅窩囊懦弱的樣兒,我看着就來氣!”
她把鞭子往地上一扔,急躁的在地上跑來跑去。
“她把你的紙筆扔到污水裡,你不會把她的紙筆扔到污水裡嗎?還是你信佛,你是個人道主義者,相信萬物皆有靈,怕傷害到紙筆的情感和内心呢?”
“倘若你信佛,不願意扔紙筆,可以把戚枝枝扔到污水裡啊!畢竟萬物皆有靈,戚枝枝和蚊子除外!”
冷妙清口若懸河,舌燦蓮花,引經據典,旁征博引。
“退一萬步講,就算戚枝枝突然變成一個來自東瀛的穿緊身皮衣的奧特曼了,你沒辦法把她扔到水裡了,你還可以來找你師父我啊!”
“你師父我不信佛,不是人道主義者,更不相信光,你師父我是我一生就活這一次誰他媽都别攔着我我有主角光環我他媽上去就是幹幹到你心甘情願在我的人生裡當配角主義者!”
“你師父有合道期修為,有削鐵如泥的青蓮,有堅持不懈的信念和思想!青蓮長四尺,戚枝枝也差不多四五尺,厚度也隻有一兩尺,那我一青蓮就可以……”
冷妙清雙眼通紅,面目猙獰,口中話語高昂迅速,整個人亢奮而激動。
眼瞅着話題就要向違法的方向滑去,單依波趕在她講話都說出來前,快步上前,一手臂砍在她脖子後面,砍的幹脆又利落。冷妙清輕輕一晃,通紅的眼睛翻了個白眼,口中聲音變成呃啊後又很快消失,身體也軟了下去向後倒去。
單依波順勢伸手,穩穩托住她的身體,低頭确定沒她什麼大礙後,又轉頭向文期和千榴笑到:“時候不早了,你們師父要休息了,今天的請安的就到這裡,你們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