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依舊寂靜,無人應答。
她擡起手遮住眼睛:“殷凫……”
她再次呢喃道。
上次見殷凫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一周前,又或者是一個月前,記不清了……不是說是自己三百年的道侶嘛,怎麼這麼快就消失了,看來仙界的伴侶關系也沒多堅固嘛,随随便便就能單方面分手。
還有那個什麼神神叨叨的死劫,自己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回憶過去種種,真的像夢一樣。
她緩緩歎了口氣:“不會真是幻想出來的吧……”
殷凫站在房間的一角,見她有些洩氣的床上翻了個身,将頭埋進被子裡。
然後又是過了一年,冷妙清工作已是得心應手,當年的調薪也還不錯,過年回家還給父母包了個力所能及的紅包。
但在父母說她薪資平平時,她已經能默不作聲猛猛分享十幾條《經濟下行——各大公司被爆集體裁員》、《沉思!為何大學生畢業即失業!》和《25歲年紀輕輕欠下網貸一百萬》的抖音小視頻來堵住父母的嘴了。
到了第三年時,她已經搬出了宿舍,和另外幾個留在這座城市的大學室友住到了一起。
依舊平凡,但依舊快樂,會為瑣事苦惱,對未來還是偶爾迷茫,但不會心灰意冷。
總之這是一種值得珍惜的普通生活。
在搬進新家的那一天,冷妙清興奮的忙上忙下、打掃衛生、收拾行李。待一切都整理完畢後,她才氣喘籲籲的在剛鋪上全新的四件套的床上躺下。
透光窗戶看外面黑色的天空,聽隔壁大學室友的嬉笑聲,夏季涼爽的晚風吹起窗簾,又輕輕放下,她的心輕盈的仿佛漂浮在夏季的夜空中。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站在二十八樓向下望去,星星點點的光芒和米粒似的人,一切都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她撐着下巴靠在窗邊,心情愉悅的輕聲哼唱起來,思緒不自覺開始飄向遠方。然後慢慢的,聲音開始逐漸變小,笑容也緩緩淡去,最後人緩緩低垂下頭。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擡起頭,臉上已經揚起新的微笑,目光清澈澄明。
她轉過身,看向房間另一角,嘴角含笑說到:“殷凫,我竟全然不知,你原是我霸王硬上弓得來的三百年道侶麼?”
殷凫還穿着那身紫雲宮的宮裝,愣愣的瞧着她說不出話來。
她忍笑開口催促道:“快過來,這個幻境要崩塌了,你不是說我欠你……”
殷凫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卻也不自覺走了過去。
下一秒,便感到冷妙清捧起他的臉龐,吻了上去。
吻前聽到她小聲笑着:“每天親三次和一百句好話,這就是你幻想的極限了嗎……”
隔壁室友的笑聲在緩緩消失、流向遠方;周圍的光芒漸漸熄滅、最終陷于黑暗;一切似流沙崩潰失散,唯有對面冷妙清的身型依舊清晰可觸。
恍惚間,殷凫似乎聽到自己的驚呼聲:“師父!”
是上一個幻境裡他匆忙上前卻依舊沒拉住冷妙清衣角的驚慌,是冷妙清形容枯槁不斷下墜的身型。
但是現在,冷妙清的身體溫熱而柔軟,正捧着他的臉,輕輕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