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擊中的匕首直飛,紮在了幾米旁一顆頭顱的後腦上,硬梆梆的頭蓋骨被她踢出的匕首竟然刺穿,還因受到重擊飛滾出一段距離,停在了一邊,惹得駱駝再度驚慌。
這一連貫的動作其實她隻用了三秒鐘就完成了,而且她的上半身好像一點沒有動彈過,還是原來的動作。隻是看見那把匕首飛遠擊中頭顱而已。
她的動作之快,淩塵難以看清。
淩塵遲未動手,正揣測她剛剛作何意圖。這并非常人辦到的速度,讓他有些驚歎,心生敬畏。
金沙飛舞,駱駝慌亂地在原地轉圈,踢滾着地上的人頭,不斷發出低嚎聲,像在踢着蹴鞠的健将,從沒漏腳。風沙在屍首與頭顱間遊走。沙塵暴鋪天蓋地的吹過來。
他們被暴風沙擊打也紋絲不動,就那麼靜站在那裡互相對望着,好像身在别處,與己無關。
卷來的沙暴,狂野的美,一切又恢複了平靜。不知什麼時候兩人的肩部與頭頂上已經覆上厚沙,沙就跟那洪流漲水似得,整整地漫到了他們的腳膝蓋之上。
風暴的飛沙埋掉了屍首與人頭,什麼也看不見了,幹淨的如同白紙。隻剩他倆屹立其中,還有那隻駱駝,它彈出了頭。
“傳言越氏家族的四豈治,就是死期至,其中會隐身的寒裳更是奪命于無形間,隻是無人見過其相貌,不知其來曆。沒想到你是女的。”說完話的淩塵很平靜的望着黑衣人。
他受傷的左手吃力的向前緩慢擡起,縷縷沙塵從肩頭滾落,混着血紅砸落在沙地上。
淩塵懸在半空的左手微顫,帶着無比的疼想去揭開那隔在中間的輕紗,是怎樣的人與此拼命。
黑色面紗徐徐地飄着,若影若現讓人看不真切,在金燦的沙塵中,黑的暗秘。
斬炎刀忽然刺眼的亮了,有刀氣煞出,她頓顫着歪了一下脖頸,仿佛受到了擊打,卻沒其他的大動作。
紗輕飄揚,掀起一角,隐約看見淡粉的唇上有顆淺痣,嘴角卻染得豔紅,細看多時,發現她微張的嘴唇邊有血滴落。
她的最後一個動作是緩緩擡頭,現在已經消失不見,原先在她頭肩部與帷帽上的沙傾瀉而下,填埋在深深的兩個腿洞裡,化為烏有。
隻剩下淩塵還橫着斬炎刀站着,以及半空中沒觸到面紗的左手,這過程并不浪漫,看着像在索命,他的左手是一隻流血不止的血手。
沙塵揚得的他微眯了雙眼,他感覺有一陣風跑過,勉強看出一個人影晃動。方才踢頭的駱駝也不叫了,有點警惕的環顧四周,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守衛員。
大概兩三秒鐘,寒裳已經出現在十米外。舉手過肩,一把短匕插着頭顱從沙地裡飛出來。
她的另一隻手已經點燃一根火柴,火光徐徐靠近頭顱,這女人竟然點燃了頭顱的毛發,毛發迅速燃燒起來。
她不覺着可怕,居然将人頭抛向淩塵這邊,原來這人頭嘴裡噻得滿是炸彈,滿面猙獰。
但是淩塵莫名其妙地感覺這人頭好像很開心,終于可以實現它的畢生價值了,比起沒于黃土,這樣反而比較有趣。
想歸想,保命要緊,淩塵輕身向後飛起,遠躍一段距離後,一陣巨響。被爆炸掀起的細沙噴揚數米高,火花血泥四濺,腥味十足。這是人頭留下的最後貢獻。
淩塵直撲地上,被沙塵蓋了一身。寒裳已經沒了身影。
“吶,姓淩的!斬炎刀,我會來取的!”這聲音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淩塵并未追去,隻是看看四周,什麼腳印也沒留下。“嗯,速度果然很快,踏沙無痕啊!”
偌大的沙漠,隻剩下江湖英雄與蹴鞠健将了。
在與寒裳搏殺的二十分鐘前。
淩塵在沙漠戈壁終于找到要帶回去的鎖嚴子--最後一株藥引,這時,來了一行四人,一匹駱駝緊随其後。他們一律身着黑衣頭戴帷帽,個子雖都不高,但在赤熱茫茫的荒漠裡,黑色面紗把脖頸處都遮擋嚴實,難免讓淩塵心感生疑,心想靜觀其變。
淩塵右手娴熟地輕放在刀柄處,一動不動地看着隔自己不遠的這隊人馬,隻有汗水滲出顔面,他将鎖嚴子放入了腰間小包,面無表情。
其中一人回頭跟身後的人嘀咕了什麼,那聽話的黑衣人轉向淩塵,朝他走來:“你可以離開,但是你的斬炎刀留下。”
一席白衣的淩塵橫手将刀直直地指向黑衣人,“想拿刀,你來取。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話語一出,黑衣人便速步移動到淩塵面前。手出一劍揮刺要害之處,斬炎刀排擋在身前,兩人都後退了兩步,怕被刀氣所傷。黑衣人招招出擊,毫米間,都被淩塵化解。
其他兩位黑衣人也加入戰争,他們走位默契,悄無聲息,出手快捷。
淩塵步履穩健,毫發無傷,與之抗衡也是刀刀自制,并未想取他們性命,每回都是躲避防守着。
不知怎地,炎熱的沙漠,有陣清涼的微風拂面,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淩塵察覺了危險。他頓感額頭微疼,有暖暖的液體晃晃從額上劃過眉宇,眼間看見了血紅。這莫名其妙的氣息,讓他感到不悅,預感有些棘手,可能會有性命之憂,必須打破陣術,這才放手一搏。
眼紅了的淩塵大開殺戒。
對持很長時間,直到那三人倒下,淩塵也沒受傷。
但是現在,淩塵的額頭,脖頸,以及左肩還叉着那把短匕,被那個消失的寒裳留下大大小小的傷,并且毫無形象的撲倒在沙地上,狼狽不堪。左肩上的短匕,他不敢拔出,恐怕傷及筋骨失血過多。他起身整理,心裡反而有種期待,多少年了,沒有朋友的他,今天還撿了個約定,心情轉為愉悅。
夕陽也慢慢爬下了沙丘,天色暗了下來,這才發現那匹駱駝貌似吓傻的樣子,還沒跑走。
淩塵過去安撫了一下駱駝。
“不嫌棄,結伴走吧,一個人挺無趣的,駝兄,開道!”淩塵已經坐在了駱駝身上。
沒了缰繩的駱駝,馱着淩塵朝落日的方向走了。夕陽餘輝在沙漠裡留下他們的剪影,茫茫千裡,一望無際,路途的蹄印也被風沙撫摸幹淨,不留痕迹。尋藥兩年之久,總算集齊,最後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
淩塵要去郦昭山見一個神女,他突然懷念起桂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