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頭發。
水藍色有着花朵的羽織。
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竈門炭治郎終于想起來了——那個在晨曦時分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的背影。
那是在鱗泷師傅那邊訓練的某一天,和往常一樣他睡醒之後來到屋内看了一眼熟睡着的祢豆子,準備出門前往着山上進行訓練。
隐隐約約聽見了對話的聲音。
鱗泷師傅在和什麼人交談着,用着一種緩慢又溫柔的語調詢問着對方,而對方的聲音很輕,隻是時不時對着師傅的問題進行簡短的回應一樣。
等到他推開門的時候,隻有鱗泷師傅站在原地注視着一個遠去的身影。
“有誰來過嗎?”
他順着鱗泷師傅的視線看去,初升的晨曦裡金燦燦的發尾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點,對方的腳程很快,水藍色的羽織翻滾着仿佛花朵也活了起來。
一會便徹底消失不見。
“之後你們會見到的。”
鱗泷師傅的聲音越來越輕,轉而取代的是不認識的人在大聲呼喊着他。
“你究竟要睡到什麼時候!”
竈門炭治郎猛地睜開眼睛,是隐隊員毫不客氣呼喊着他,而身側是一群從沒有見過的鬼殺隊隊員圍着他正在商讨着關于他的處罰決定。
“喂!說句話啊富岡!”
坐在樹上的伊黑小芭内蹙眉,伸出手指指向站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富岡義勇,而身後站着的是之前見過的金發女性隊員。
“實在不行,飛島你來說也行!”伊黑小芭内又指向她。
被稱為飛島的女性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隻不過伊黑小芭内并沒有足夠的耐心去聽對方過于緩慢的發言,直接讓他這個能夠正常說話的家夥自己稱述情況。
“啧,你們用水呼難道不能好好說話嗎?”
不知道是誰随口說了一句,不遠處的飛島有栖抿了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又閉上嘴巴放棄了。
緊接着,他們又開始針對于祢豆子的事情争論起來。
現在沒有吃人,未來也并不能保證永遠不會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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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鱗泷老師會以性命擔保。”
前往主公宅邸的路上,富岡義勇突然開口說道。
以性命擔保?
富岡義勇繼續補充:“如果日後祢豆子傷人,竈門炭治郎會殺死她并自裁,我也會,鱗泷老師也會。”
停在飛島有栖肩上的晴雪羽毛抖了抖,像是被吓了一跳。
“我也會的。”
還沒有等它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笨蛋主人就這樣仿佛被哄騙一樣說出承諾的話語。
晴雪嘎了一聲,扭過腦袋去打量起飛島有栖的表情——她是認真的。
真是的。
作為鎹鴉來說,盡管和主人朝夕相處許久,但它有時候也沒辦法明白飛島有栖的想法。
本身就因為對語言不夠敏感,所以有時候它很擔心飛島有栖是否明白了語言背後的真實意思。
和她的母語不同的語言。
她似乎一直因為某些原因不習慣着,或者是不想要去習慣。
用眼睛去看就能夠知道對方的真實想法,所以即使聽不懂對方的語言也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有時候她也會因為自己的真實想法并不能像自己看穿對方心情那樣輕易讓他人明白,而一直困擾着。
但是作為主人的鎹鴉,它隻能更加關注着她的狀态。
沒關系,它是會說出人話的鎹鴉,是能夠了解自己主人的鎹鴉,是最喜歡自己主人的鎹鴉。
所以……
“飛島有栖願意用性命擔保,和富岡義勇一樣。”
鎹鴉尖細的聲音如同急雨,代替說出主人想要表達的話語。
他們同樣的藍色眼眸對視着,而飛島有栖輕輕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謝謝你,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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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先生将刀刺入了箱子之中,祢豆子的血液沾滿了整個刀刃。
他們在争吵着。
“停下!主公很快就會來了!”富岡義勇喊着,試圖制止對方。
這是沒辦法阻止的。
飛島有栖在這個時候反而格外清醒起來,她冷靜地環視在場的所有人的表情——大部分的柱對于炭治郎和祢豆子是不認同的。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主公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主公大人必然早就知曉了炭治郎和祢豆子的存在。
她斂眸,靜靜注視着不死川的動作。
所以說,這是一場針對于讓大家認可祢豆子的初步試驗。
隻有在柱的面前證實這一點,證實祢豆子即使是在重傷的情況下也不會傷人這一點,才能有後續的發展。
她想,主公大人應該是這樣的想法吧。
主公臉上的紫色詛咒部分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進一步擴散了,眼睛也沒辦法看清楚了。
一種被雨籠罩住的感覺,她不喜歡這樣。
之前找到的書籍并沒有作用嗎……
不能夠幫上主公大人嗎?
為什麼疾病總是會奪走善良又無辜的人的性命呢?
飛島有栖低垂着腦袋,不發一言。
“把信拿出來。”
紙張展開的聲音,主公的孩子用平穩的聲音将其上的文字有條不紊讀出。
“……竈門炭治郎,鱗泷左近次,富岡義勇将切腹謝罪。”
信件上沒有自己的名字。
這是鱗泷老師不希望将自己牽扯進來的私心,但是……
念信的聲音得到一個短暫的停頓,所有人都暫時屏息保持沉默,一道輕輕的聲音如同落入水面的一滴水産生一層層漣漪,打破這難得的寂靜。
“我……”飛島有栖擡起頭,一字一頓堅定地答道,“我也願意用性命擔保。”
餘光之中富岡義勇的眼眸與她的眼眸對上一瞬,他們之間并不需要過多的話語,依舊保持挺直的半跪姿勢。
被不死川壓倒在地面的竈門炭治郎的眼淚奪眶而出。
為什麼會為了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甚至付出性命呢?
她一時間也沒辦法想到準确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但是如果話語沒辦法表達,那就用行動。
她有一種奇妙的預感——在祢豆子的身上,也許存在着一種能夠将戰局徹底翻轉的變數。
主公大人也是這樣想的吧。
“眼前的竈門炭治郎是同樣遭遇過鬼舞辻無慘的人。”
鬼舞辻無慘,罪惡的源頭。
所有人的呼吸一屏,耳畔的聲音變得嘈雜起來像是大雨砸向地面。
記憶也被扯了回去。
她還記得那一個滿是血腥味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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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辦法說正确的話,那不如不說。”嚴厲的教養婆婆勸誡她。
身上被迫穿着繁瑣的和服,腰帶一圈接着一圈緊緊纏繞着她的腰腹,梳子粗暴地疏通她發尾的自來卷,最終用滿是寶石的發簪将她的頭發梳成傳統的樣式。
“馬馬虎虎吧。”
紗紀子揚起眉頭,上下打量着她的裝扮,最終從身後掏出一枚雛菊發卡插入她的頭發裡。
“雖然比不上我,但也還算沒有辱沒我們飛島家的門楣。”
紗紀子是飛島家真正的大小姐,隻比她大了半歲卻總是一副無所不知的了不起樣子。
有栖知道,她雖然語氣很傲慢但從表情和肢體動作上看得出來——她在嘗試做一個很好很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