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義勇說過自己不是水柱沒有正視自己,還是因為自己沒能成功勸導對方?
說起來一直被困住的自己真的有資格嗎?
“有栖小姐!您又屏住呼吸了!”
竈門炭治郎,他是個獨特的孩子,如果不是因為他使出火之神神樂這樣獨立于水之呼吸的招數,也許他更适合成為水柱吧。
最近炭治郎跟着炎柱煉獄杏壽郎一起訓練,好像已經成為繼子了。
義勇知道了絕對會消沉下去的。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麼辦。
像是锖兔那樣打他一巴掌嗎……
那樣的話……
“有栖小姐?”炭治郎的聲音将她拉回神,那雙澄澈的眼睛裡閃過些許困惑,得到她回神之後輕笑,“想辦法的話兩個人說不定主意會更多一點。”
這樣也的确。
飛島有栖垂眸看向對方行禮上面那熟悉的信紙——好像給主公大人添麻煩了。
“那是我們在狹霧山的時候……”
她将锖兔的存在和當時最終選拔兩人的情況這樣講出來,而炭治郎聽見這熟悉的名字之後更加專注起來,認認真真聽着。
“我上次中毒的時候又見到锖兔了。”
開口之後,好像話語停不下來一樣。
也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和大家講話變多的緣故。
“義勇在當時選我成為繼子的時候說過,你應該成為水柱。”
“我說,他才是水柱。”
可能他們兩個人都不覺得自己具備成為柱的實力吧。
最終選拔暈過去連一隻鬼都沒有殺死的富岡義勇,和依靠小聰明劈開巨石、在最終選拔逃避的她,兩個人都認為自己不具備成為柱的資格。
上次柱合會議也是,盡管最後在她的堅持下義勇繼續聽完了會議。
可是一直到結束都不發一言,結束之後立馬離開了。
她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我,好像總是逃避,總是靠小聰明……”那并不是自己的功勞。
逃脫火海是媽媽将她丢出去,坐上前往日本的船也是好心船員的幫忙,找到飛島家也是賣報紙小哥的指點,沒有被鬼吃掉也是紗紀子用性命為她争得時間,劈開巨石也是靠下雨天雷電的刺激,最終選拔也因為斷刀所以自己躲在樹洞裡……
這樣的自己一直都在逃避着,拿起刀之後真的能夠成為幫到别人的劍士嗎?
她不可能成為水柱。
在狹霧山的時候,她的實力就是最差的。
如果義勇不是水柱,那水柱又會是誰呢?
“不是這樣的,有栖小姐。”
有栖小姐從來都不是逃避的膽小鬼,相反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炭治郎溫和地打斷了她斷斷續續的講述,他臉上是毫無陰霾的笑容,将行李拆開之後是一盒精美的便當。
“這是煉獄先生給你們的。”炭治郎遞過來的飯盒能夠嗅到熱騰騰的飯菜香味,“他托我帶話。”
對方嘴巴一張一合,話語傳遞之時仿佛一陣風吹起,飛島有栖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臉上露出淡淡的笑,身上是一種釋懷的氣息。
她下意識撫摸着自己發間兩枚閃閃發光的銀色發卡,緊蹙的眉頭此時舒展開來。
“是嗎,趁着飯菜還熱,我們去找義勇吧。”
-
“我很生氣。”
飛島有栖端坐在富岡義勇的面前,雙眸裡是對方略顯無措的臉。
他落在雙膝上的手握緊幾分,眼眸裡是迷茫。
他眼眸的湖泊倒影一抹金色,而那亮光逐漸暗淡下去,連腦袋也忍不住向下低着。
“我夢見锖兔了。”
坐在面前的有栖衣服摩擦,向前一點伸出手輕輕落在他的手上,比他更低一些的體溫通過肌膚相碰傳遞着,仿佛距離湊近連呼吸也交纏着。
義勇沒有擡頭,他擔心自己會在現在最重要的人的眼睛裡看到失望。
不安讓心髒抽痛着。
飛島有栖緩慢講述着上一次在夢中遇見锖兔的情景,她的聲音如同輕飄飄的羽毛落在他這死水般的湖面,雖輕卻掀起層層漣漪。
他緊緊攥着的手裡被塞入什麼堅硬的東西。
微涼的觸感也染上他們相握的體溫。
“從最開始的時候,義勇就已經救了我。”
“義勇不是沒有用的人,義勇并不是沒有拯救任何人。”
“義勇,锖兔說我們要繼續向前。”
飛島有栖速度加快着,她的語序有時候混亂又帶着一點奇怪的口音,甚至因為情急還會用自己更熟悉的話語去替代詞彙,可是她一直沒有停下。
她要繼續說下去,要永不停歇說下去。
也許細雨沒辦法洗去悲傷,但也許能夠沖淡幾分。
她微不足道的力量也能讓漣漪成為巨浪。
“為什麼忘記了?锖兔說過的話。”
不敢想起的回憶重新在耳畔響起那熟悉的聲音,自己的臉上被一隻手輕輕撫上。
微涼的體溫。
卻在觸碰的時候帶來劇烈的疼痛感。
“要是再說這樣的話我們就絕交!你絕對不可以死!這是你姐姐不惜生命幫你延續的生命!”
“不要,吵架……義勇……锖兔……”
她垂落的發絲落在富岡義勇的指尖,他仿佛被灼熱的陽光燙傷而瑟縮着,他手上的禁锢解開,展開拳頭是兩枚銀白色的發卡。
“是要送給有栖嗎!我們一個人買一個,最終選拔之後回去送給她吧!”
雨水落了下來。
他恍然擡起頭,那雙眼眸裡盈滿淚水不斷向下落着,他下意識伸出手接住那不停歇的雨滴,讓靜谧的湖泊将對方所有的悲傷都融入。
“你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等待有栖最終選拔的時候,看見對方那一瞬間所有的不安與恐懼席卷麻痹的全身,隻是将對方緊緊擁入懷中。
富岡義勇回過神。
不同于之前,這一次是有栖将他緊緊擁入懷裡,就像是要把他融入血肉裡那樣。
肩頭的衣服濕掉了。
是啊,為什麼忘記了呢?
因為一回想起來就感到痛苦。
為什麼忘記了呢?
那樣重要的回憶。
自己實在是太不成熟了。
“作為男子漢,你可要好好照顧好有栖哦!”
“我撿回來的,我會照顧她的!”
居然讓有栖反過來遷就他,實在是太不成熟了。
富岡義勇下意識擡起手,輕輕落在懷裡的飛島有栖的背上輕輕拍着安撫她,對方蓬松的頭發随随着身體顫抖惹得他的鼻尖發癢。
她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這一次仿佛像是一場暴雨,将這幾年的幹旱全部彌補一般。
“對不起。”
對不起锖兔,對不起莺子姐姐,他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
富岡義勇與飛島有栖的距離湊近,他們的額頭抵着額頭,眼眸倒影着對方的模樣。
“對不起。”
對不起有栖,這段時間讓她反過來照顧自己了。
實在是太讓人羞愧了。
這不是男子漢應該幹的事情。
“我會一直照顧你的。”
他擡手,将兩枚發卡一上一下落在對方金發之上,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嘴巴一張一合做出約定。
“愛麗絲。”
咚咚咚,門口的炭治郎探出頭來,露出呆呆的笑容。
手裡舉着兩盒盒飯,歪了歪頭詢問道:“盒飯要冷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