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公私分明,有問題嗎?”
佟遠東撐着的手掌,變成拳頭握緊。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劍拔弩張,嚴堂不解地皺起眉。
難道這輛車很特殊,他不想賣?
“那就先租給我?”
“租給你?”
“一輛破車,扔了我都不稀罕。”
佟遠東面色陰沉,說話的聲音也拔高了許多,扔下一句氣話,就惡狠狠地離開。
留下一臉迷茫的嚴堂,久久沒回過神。
他這是生氣了?
可是為什麼?
幾個剛下車的早八員工,都被這邊動靜驚到,看着佟遠東怒氣沖沖的樣子紛紛側目。
“聽說了嗎?嚴組長和佟組長今天早上在車庫裡打起來了!”
“據知情人講,是因為佟組長嘲笑嚴組長買了輛二手車。”
“可不是,仗着自家公司技術雄厚辱罵嚴組長技術爛的像開破車。”
“什麼!?佟組長罵嚴組長是輛破車?”
流言就像風中的塵埃,起初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粒,随着風起雲湧,扭曲放大,落地時,早已面目全非。
午餐時間,大家都在瘋狂地對此評頭點足,嚴堂這個當事人反而風輕雲淡。
“怎麼不出面解釋一下呢?”一個倩麗的身影坐到了嚴堂的對面。
來人正是蘇珊,威廉教授的助理,研究生期間曾和嚴堂他們教研室有過項目合作,也算是熟識。
“這麼多張嘴,我該解釋哪句?”
嚴堂端起咖啡輕抿,不以為意。
人們看到的隻是視角,而非事實,解釋再多也隻是意見罷了。
隻是佟遠東生氣确實真的,嚴堂揉了揉太陽穴,他還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生氣,還是等下班再說。
蘇珊以為嚴堂還在為這些流言蜚語煩惱,于是寬慰道。
“嘴長在别人身上,欲加之罪,你也自證不了,嚴學長不用放心上,說不定過幾天,留言就散了。”
“我知道,謝謝。”嚴堂停頓了一下,斟酌了幾許問道:“佟組長怎麼樣?”
“放心吧,阿東不會受這些流言影響的。”
”阿東?”嚴堂手下一頓。
“你們的關系好像不錯。”
“我們……是要比旁人好些。”蘇珊低頭,雙頰有些微紅。
嚴堂不再說話,隻是又喝了一口咖啡,咖啡酸氣太過濃郁,連帶着整個胸腔都有些悶澀。
他扯了扯領口,試圖呼吸更多的空氣,擠走胸口的不适感。
“對了,蘇珊,上次麻煩你幫忙打聽的事情怎麼樣了?”
蘇珊聞言,從包裡拿出了一個藍色格紋封面的筆記本。
“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嚴堂接過筆記本,本子的邊框有些磨損,連紙張也有些陳舊,不過令嚴堂驚喜的是,裡邊不僅把BAW技術的制作工藝和對應器械記錄的很詳細,連同每個環節消耗的時間都精确到小時。
“這個本筆記真是太齊全了!這麼詳細的筆記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這是威廉教授以前的工作筆記。”
“威廉教授?”
蘇珊微笑點頭,“尼莫仗着你不懂工藝,故意拖延你們的項目周期,威廉教授聽說你在收集工藝流程的相關資料,就讓我把這個給你。”
“不過這些都隻是三年前的工藝流程,現在技術更疊,有些環節應該也會有改變。”
嚴堂反複撫摸着筆記上翻卷的折痕,心裡止不住的歡喜。
“技術再怎麼更疊,始終萬變不離其宗,你們已經是幫我很大的忙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才好。”
蘇珊輕笑一聲,“你如果真想感謝,每天下午茶的咖啡,就麻煩嚴學長多做一壺,威廉教授對你的手藝,可是念了好多年。”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做一壺。”說完嚴堂就要起身。
“晚點再弄吧,威廉教授還讓我告知你一件事。”
蘇珊歎了口氣,她望了四周一眼,随後放低聲量:“嚴堂,我記得你當年申請博士學位時,是商振興教授舉薦的你?”
嚴堂動作一頓,眼神變得認真,“難道跟商教授有關?”
蘇珊欲言又止,“我剛剛在威廉門口聽到,法院受理了Qua公司控告承新專利剽竊的起訴書。”
大腦瞬間空白,呼吸的不暢讓嚴堂一度以為是周邊的空氣太過稀薄。
“怎麼會……?”
“商教授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相信他這次一定能逢兇化吉。”
“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蘇珊。”
嚴堂心裡不由忐忑起來,謝别蘇珊後,即刻尋了個無人的角落,撥通了商教授的電話。
電話的彩鈴在空曠的樓梯間顯得無比喧嘩,仿佛在大腦裡安裝了一個尖銳的蜂鳴器,電話響了兩回都無人接聽。
直到第三次撥出,電話終于被人接通。
一道清亮卻難言疲憊的年輕男音,在電話那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