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往常一樣,再多的欲言又止,到了床上,都能頃刻消散,隻剩下窒息的沉浮,還有漫長的低吟。
嚴堂的理智如紙片般在佟遠東的狂熱裡失去重量,卻又重重地撞擊到靈魂的深淵。
早就勸好自己,不要過線,沉淪太多。
昨晚的插曲嚴堂不再放心上,可是一覺醒來,工作上的問題還是要繼續煩惱。
仗着嚴堂不懂工藝,晶圓廠對Qua的研發生産一拖再拖。
這麼下去可不行。
嚴堂仰躺在副駕駛,任由思維發散。
“嗓子還疼嗎?喝點水吧。”
一瓶剛擰開的礦泉水遞到跟前,嚴堂懶得起身,垂下頭,貓兒似的小口啜着。
“喝口水都這麼嬌氣。”
嚴堂白了佟遠東一眼,重新躺回座位。
“待會把我放在工廠附近,免得被人看見。”
“不用。”佟遠東的語氣不容置喙,一隻手捧着嚴堂的側臉,拇指虛虛地在他的濕潤的嘴角流連,
“這個點還早,停車場沒什麼人。你好好休息,我待會叫你。”
昨晚折騰得厲害,嚴堂的确有些疲乏,他閉上眼沒去争辯,臉頰蹭過佟遠東粗糙的掌心,皺着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補覺。
嬌氣!
佟遠東暗罵道,一口氣喝完了剩下的礦泉水。
車門關閉的聲音把嚴堂吵醒,看着身邊的人正往後車座鑽。
嚴堂剛睡醒,聲音還有些迷糊,他揉着眼睛繞到了後座,倚在車門口捂嘴打個哈欠。
“你幹嘛?”
“給你拿外套呢,外邊冷。”
後座上,佟遠東半跪着一條腿,夠到一件深色的羊毛大衣,正要扭過身遞給車門口的嚴堂時,卻來了不速之客。
“嚴堂?”
尼莫的聲音突然從後背響起,震得嚴堂心頭一跳,電光火石之間,把佟遠東推倒在後座。回過頭時,隻見尼莫一副見鬼的樣子,從對面側方走來。
尼莫什麼時候出現的?也看到佟遠東了嗎?是不是開始懷疑他們的關系?
嚴堂喉結滑動,艱難的把慌亂咽下去,正思量怎麼開口時,尼莫卻在車頭前停下。
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嶄新的豪車,滿臉不可置信:“這是你的車?你買車了?”
男人的虛榮心一向都很幼稚。
遊戲比拼段位,車子攀比價位。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讨厭的人開了一輛更豪氣的車,就好比自己娶了林青霞,就決不允許對方能娶到張曼玉。
嚴堂悄悄松了口氣,車門擋住了一切,看來是沒有發現佟遠東。他彎下腰,一隻手握住佟遠東露在車外的小腿架在腰邊,一手捂住佟遠東的嘴。
午夜情迷時,佟遠東曾對他做過無數次這個動作。
眼下這個不合時宜的場景裡,兩人的位置驟然發生颠倒,劇烈的心跳也在此刻不合時宜的震顫。
昏暗的光線下,嚴堂那張那雙過分冷靜的褐色眸子,仿佛扼住了對方的咽喉,佟遠東的雙頰因呼吸不暢而變得潮紅。
嚴堂迅速取走了佟遠東懷裡的外衣,還是先把尼莫打發走。
“待好,别出聲。”
像是撩撥的呢喃,又像是無情的警告。
佟遠東皺了皺眉,他不喜歡。
下床後,嚴堂總是冷情的像個入定的僧人,連帶着說出的話也不讨喜。
“尼莫廠長喜歡這輛車?”
嚴堂的表情一絲不苟,反而襯得尼莫有些大驚小怪。
“嚴組長隻是出差三個月,就給自己買一輛豪車,看來Qua的油水的确很豐富。”
“尼莫廠長,您要是對工藝制程多上點心,您的那輛豐田也能換成新的。”
“嚴組長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質疑我的工作态度?”
“我們的工藝加急費已經支付三天了,貴司卻遲遲不動工。手下的組員都以為是尼莫廠長故意拖延,生誤會事小,斷了兩家的合作,事情就大了。”
尼莫的笑容僵在臉上,“誤會,誤會,最近合作的公司太多,的确是忙不過來,絕對不是故意拖延的。”
嚴堂點頭,“我們的掩膜闆今天能加工完嗎?”
“嚴組長說笑了,當然能。”
尼莫尴尬地點頭,對于面前的豪車已經完全失去了探究欲,黑着臉溜走了。
嚴堂重新打開車門,一股強勁就把他拉進了車廂,滾燙的胸膛貼了過來,擠走了周圍的空氣,有點喘不過氣。
“快放開,别發瘋。”
“躲什麼,尼莫又不在了。”
“這裡是公共場合。”
嚴堂推開佟遠東,迅速從車裡鑽出來。
佟遠東用舌頭頂了頂臉頰,不急不徐地走出來。雙手撐着車身,以一種圍剿獵物的姿勢,把嚴堂困住。
獵人對上獵物,臉上卻滿是讨好的笑意。
“這輛車我要了。”
“沒問題。”
佟遠東的心情突然變好,他緩緩地把車鑰匙塞進嚴堂的領口,金屬的涼意襲向嚴堂的咽喉,喉結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在佟遠東的指間滑動。
這輛車本就是他為嚴堂出差準備的驚喜。本來還在糾結怎麼開口,嚴堂能主動開口要,那就最好不過了。
“錢我會打給你。”嚴堂撐開佟遠東,與自己拉開一段距離。
佟遠東的笑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