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堂的表情徹底繃不住了,這小子,又扯的哪兒跟哪兒?
隻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商頌皚看着嚴堂回過來的信息,再一次機械地端起了杯子,努力地維持着即将碎掉的表情。
嚴堂重新回到餐桌,兩人之間的氣氛也終于不再像剛才那麼怪異。
是的,就是怪異,自從認識佟遠東後,嚴堂就會常常感受到這種被泡軟發脹的怪異感覺,盡管他不明白這種怪異的感覺代表什麼,本能卻告訴他,一定要警惕!
這就是一株罂粟花,連靠近都是危險。
一頓早餐下來,兩人都很安靜,佟遠東也出奇地沒有再說一句話,嚴堂居然覺得有點不習慣。
“商頌皚說,你哥給你找的護工好像在找你。”嚴堂嘗試主動找話題。
“嗯,我哥剛找我了。”佟遠東繼續顫呼呼地吃着面。
“護工也要跟你一起回洛杉矶嗎?”嚴堂問道,語氣裡還帶着點不易察覺的試探,“聽商頌皚說,護工可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佟遠東停下筷子,直直盯着嚴堂,“你希望我帶她回去?”
“她是你家裡人請的,我無權幹涉。”嚴堂垂下眼,筷子無意識地戳着碗裡的面。
“說的也是,”佟遠東認同的點頭,“她要是跟我回去,你就得回酒店住了。”
“也不是不行。”嚴堂戳面的手突然有些用力。
“你是在吃醋嗎?”佟遠東的聲音輕輕柔柔地飄進嚴堂的耳朵裡。
嚴堂背脊僵了一下,像是被一股電流竄過。
“沒有!”他立馬否認。
剛擡起頭,就掉進佟遠東多情的桃花眼裡,像是溺進一湖溫柔的春水,那種泡脹發軟的感覺又來了,酥麻的感覺直沖頭皮。
佟遠東翹着嘴,右手撐着臉,朝嚴堂的碗裡睇了一下,“面條都快被你戳成面糊了。”
“嗯?”嚴堂有些茫然的看着佟遠東,然後順着佟遠東的視線落到自己的面碗裡,好好的面條被搓成一節一節的,東倒西歪地躺在面糊裡,還真是慘不忍睹。
嚴堂咬住舌尖,沒好氣地瞪了佟遠東一眼,“好好吃你的面。”
佟遠東樂了,“我吃飽了,碗放到廚房,我待會回來洗。”
說完就站起身,踮着右腳往門口走。
“你要出去?”嚴堂也放下了筷子,探頭問道,“回酒店嗎?”
佟遠東右手正扒在門把上,他回過頭,目光深邃,璨若星河。
“對,回酒店,拿行李,順便把護工給辭了。”
佟遠東走後,嚴堂坐在餐桌前,直到面碗的熱氣不再上升,嚴堂才算回過神來。
這是讓自己繼續住在他家的意思?
嚴堂覺得應該是昨晚跟羅念聲聊的太晚了,今天才會變得這麼遲鈍。
他抿着嘴,皺起眉頭,想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可惜五官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不管嚴堂怎樣地費勁擺弄,始終都還懶散地挂在臉上。
嚴堂最終放棄,隻好任由五官舒展,端起碗筷往廚房裡走。
“碗放到廚房,我待會回來洗。”
剛把碗筷放到水槽,佟遠東走前的叮囑又閃過腦海。
“誰要你來洗。”嚴堂嘟囔了一句,不經意撇到了黑色瓷磚上的自己的樣子。努力壓抑着的嘴角早就高高翹起,眉眼盡是喜色。
方方正正的黑色瓷磚把嚴堂框住,可框内的臉卻如此生動鮮活,如同黑土裡綻開的紅色野玫瑰。
這樣的自己讓嚴堂感到有些陌生,但并不讨厭。
臨近中午了,佟遠東還沒回來。
嚴堂一手握着手機,一手翻着面前的科技雜志,雜志翻得很慢,一上午也沒看幾頁。
手機終于響了,是佟遠東打來的。
“喂?”手機還沒貼到耳邊,嚴堂就開口問道,“怎麼出去這麼久?”
“你這麼快就開始查崗了?”對面傳來的佟遠東的輕笑,如同破冰的春水。
“不是。”嚴堂回答。
“不是查崗那是什麼?”佟遠東繼續調笑。
“我是說,現在才查崗,已經很慢了。”嚴堂反擊道,“再不回來,今天的航班就該取消了。”
電話對邊的人顯然愣了一下,随後綻出濃烈的笑意,“是是是,早就該查崗了。”
怎麼又突然笑起來了,嚴堂覺得自己有些摸不透佟遠東的脾性,于是進入正題:“你還有多久回來。”
“回來了,回來了,就在你樓下了!”電話裡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商頌皚?你怎麼...”嚴堂一臉疑惑。
“别廢話了,快下樓,我送你們去機場。”商頌皚一副不耐煩的嗓音在手機那頭嚷嚷道。
“好...”嚴堂木木地點頭,大腦卻在飛速地運轉。
今天早上去醫院的是佟家人沒錯了,佟遠東應該也是被叫了過去。
嚴堂拉起行李箱下樓,很快就在路邊找到了商頌皚的車,他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然後在商頌皚好奇的目光下鑽進了後車廂,坐在了佟遠東的旁邊。
“怎麼了?”嚴堂被商頌皚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
商頌皚看了看嚴堂,又看了看空蕩蕩的副駕駛,然後吐出一句。
“沒什麼,就是感歎一下,春天來的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