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堂好像換了一個人。
自從深城回來以後,整個人如同春雨浸潤的種子,渾身上下都萌發着某種淡淡的柔軟。
佟遠東每回耍賴不走,嚴堂也再沒再拒絕。
一開始,佟遠東怕嚴堂不高興,也就隻敢睡在樓下沙發,整晚與桶桶大眼瞪小眼。
後來膽子大點,學會半夜偷鑽被窩。再後來的某一天,夜半爬床時,發現嚴堂隻穿了白襯衫,坐在床上等他……
從此一發不可收,佟遠東幹脆就賴在了嚴堂家。
感情升溫了,床上也更和諧了。
每當夜色漸沉時,空氣中的暧昧因子似乎也跟着溫度攀升。
佟遠東指尖劃過嚴堂腕骨的弧度,那些曾經需要試探的親昵,如今早已化作熟稔的默契。
柔順的配合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縱容,任他提出多少天馬行空的要求,嚴堂總是垂着眼睫應下,隻在他鬧得忘形時,才會揚起手背,用掌心的溫度不輕不重掴在他側頰。
可那巴掌落下的瞬間,佟遠東反而像被點燃的引信,動作裡的灼熱更添了幾分野勁,倒叫嚴堂低喘着别過臉去,耳根泛起不易察覺的紅。
雖說荒誕了好一陣,佟遠東的心情也熨帖了不少,恨不得都把嚴堂供到糖罐裡,每天喂他最甜的蜜糖。
深城一趟,佟遠東跟嘉姨學了不少靓湯。今日是花膠炖雞,明日是蟲草老鴨,整天變着花樣往嚴堂跟前送。
這會兒剛端上桌的佛跳牆還冒着熱氣,揭開砂鍋蓋的瞬間,濃郁的鮮香立刻溢滿了整個廳堂。
“大清早的,又吃海鮮?怎麼盡是魚翅?”
嚴堂蹙着眉,象牙筷在湯裡輕輕一撥,帶起幾縷金絲般的翅針。
“你昨晚累着了,今天好好補補。”
佟遠東說話時眼尾微揚,語氣裡的讨好像融化的蜜糖,順着蒸騰的熱氣,一點點滲進嚴堂垂眸的間隙裡。
不知不覺,嚴堂的碗裡又堆起一座小山。
嚴堂隻吃了半碗便放下象牙筷,指節在桌沿輕叩兩下,語氣陡然切回工作時慣常的冷肅:“今晚你回自己住處。月底金勝那邊要交貨,上午剛開了線上會議,得跟越通研究院的封裝工程團隊對接細節。”
佟遠東指尖的動作頓了頓,随即又若無其事地将碗裡的瑤柱撥到一側,喉間溢出半聲低笑:“嚴總這麼快就要公私分明了?昨晚你不是很喜歡嗎?”
“不許提昨晚。”嚴堂的耳根一下子紅了,“我現在在跟你談工作。”
“好,談工作。”
佟遠東眼尾的笑意如揉碎的金箔,在燈影裡明明滅滅,“越通張工上周剛跟我過封裝參數,材料應力測試數據我電腦裡存着,會議紀要半小時内發你郵箱?”
他說這話時身體前傾,雪松香水混着佛跳牆的餘溫湧過來,指尖幾乎要觸到嚴堂擱在桌沿的手背,“不過嚴總總得給點甜頭吧,比如......”
“過夜免談!”嚴堂看穿了佟遠東的心思,及時打斷了他的話,“項目推進到末期,咱們不能掉以輕心。”
提起工作,嚴堂的态度就硬得像鐵闆。佟遠東聞言誇張地歎了口氣,銀湯匙在空碗裡轉出清響:“那我晚上來遛桶桶總行吧?”
“不行。” 嚴堂幾乎沒有猶豫。
這男人前科累累,昨天說的遛狗,最後把桶桶晾在一邊,拐着人就直奔主卧,他豈會再上當?
“堂堂 ——” 佟遠東拖長了音調。
“我說不行。”
“寶寶 ——”
“閉嘴!”
“老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