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玩輿論戰!”
嚴堂忽然反應過來,他立馬轉過身安排道,“通知公關部,準備兩份聲明:第一,公布我們與越通合作的完整技術保密協議,附第三方審計報告;第二,把海帝從我們這兒采購的濾波器芯片批次,全部送去 SGS做專利兼容性檢測。”
孟澤航飛快記錄着,忽然擡頭:“阿堂,檢測報告至少要三天,萬一……”
“沒有萬一!”嚴堂打斷他,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的冰雹已經停了,但雨勢未減,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迷蒙的水汽之中。
“遠東在深城已經啟動備用方案——海帝以為用代工廠做擋箭牌就能脫身?他們忘了,所有流片數據的最終校驗,都要經過我們的射頻測試系統。”
嚴堂從西裝内側口袋掏出手機。屏幕亮起,停留在和佟遠東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條信息是半小時前佟遠東發來的,隻有簡單幾個字:“檢測設備已就位,等你信号。”
嚴堂的手指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想輸入些什麼,最終又删掉了,隻回複了一個字:“好。”
就在他按下發送鍵的瞬間,手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是佟遠東直接打來了視頻通話請求!
嚴堂立刻拿着手機快步走出氣氛壓抑的會議室,在走廊盡頭一個安靜的角落接通了視頻。
屏幕亮起,佟遠東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他站在一個寬敞的實驗室中央,身上穿着白色的實驗大褂,胸前沾染了幾塊不明來源的油漬。他身後,是一排排整齊排列、指示燈閃爍不停的精密儀器——頻譜分析儀。
“越通那邊給海帝做晶圓切割的詳細工藝數據,我這邊拿到了!”佟遠東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背景是儀器運行時低沉而規律的嗡嗡聲。
“他們在海帝的訂單裡,用了我們的新型鈍化層工藝,和我們三個月前報廢的實驗批次完全一緻。”
嚴堂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他仿佛能看到那些屬于鼎峰的核心技術參數,像被竊取的種子,在别人的生産線上生根發芽,最終結出帶着毒刺的果實。
“先别急,我這兒還有别的發現。”
隻見佟遠東把一枚小小的、封裝好的芯片湊近攝像頭,手指指着芯片表面那些極其微小的金屬凸點。
“你看這些連接點的排列模式!這個分布特征,和我們兩個月前在内部測試中報廢掉的那個實驗批次芯片——一模一樣!”
佟遠東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進嚴堂的腦海。“海帝就算偷到了我們給越通的新鈍化層工藝,他們又是從哪裡搞到我們兩個月前就淘汰掉的、内部報廢的實驗芯片數據的?”
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嚴堂的後頸。
“兩個月前,我們還在航星,沒開始跟越通合作……”嚴堂的聲音有些發緊,“難道是張遠明洩露出去的?”
“現在還不能肯定是張遠明本人幹的。”
“數據加密發給我,同時抄送Danny。”
“Danny?”視頻那邊佟遠東的語氣徒然一變,“上次見面,你還會稱他'Danny先生',怎麼分開半個月,倒先改了稱呼?”
“現在不是争風吃醋的時候。”嚴堂擰着眉往走廊深處走了兩步。
“我剛才隻是随口一說...” 佟遠東忽然放軟了聲線,伸手調整攝像頭角度,“堂堂,我隻是...看見你跟他在射頻峰會上并排演講的新聞了。”
視頻那頭沉默了許久,久到嚴堂以為信号中斷,才又聽見佟遠東低歎一聲:“我隻是太想你了。”
嚴堂的神情松動,突如其來的情緒,像湖水淹沒了他的呼吸。
視頻裡,佟遠東正專注地望着他,桃花眼汪着水光,清澈的瞳仁裡晃動着嚴堂的身影。
“堂堂,其實你怎麼了?”
佟遠東出聲詢問,聲音輕得像拂過麥田的風。
雨絲仍在玻璃上蜿蜒,似要把整個世界都編織進這場淅瀝的情緒裡。
嚴堂嘴唇動了動,輕聲道:“沒什麼,就是......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