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柏想了幾秒,随意道:“大冒險。”
按照規則,由上一輪被選中的玩家指定下一輪的懲罰内容。
而上一輪被選中的是段術。
段術手指摸上下巴,模仿着尹柏的樣子倒入沙發角。他拖長了聲調,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道:“我還沒想好要罰什麼,讓我再想想。”
許一周見狀,咬着吸管小聲念叨一句:“切,學人精。”
沈非白就坐在旁邊,自然聽到了許一周的蛐蛐。他轉頭,見對方手裡的橙汁已經見了底,有些好笑地翹起唇角:“喲,這麼快就喝完了?”
“得了吧,你還說。”許一周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面上,“憑什麼你們都喝酒,就我一個喝橙汁兒?”
沈非白微微挑眉,手指又撥了一下耳墜,不緊不慢的語調裡滿是調侃意味:“自己酒量差怪不得别人。還是說你忘了要我幫你回憶一下?某人醉酒抱樹徹夜高歌的視頻我還留着呢……”
他這邊正說着,突然被一旁段術拔高的音量打斷。
“今晚全場的消費我買單!大家想喝什麼盡情點!”
話音落下,酒吧裡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應和聲,一片嘈雜聲中能聽到諸如“少爺大氣!”“感謝老闆!”之類的恭維。而段術顯然也是相當受用,得意洋洋地晃動着手中的酒杯。
他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濃濃的暴發戶氣味,好像恨不得把“哥有錢”這三個字刻在臉上。
隔壁卡座有兩個omega聞到了這股銅臭味,端着酒杯朝這裡走來。他們一個穿着鑲滿水鑽的緊身背心,另一個穿着粉色包臀皮褲,一左一右在段術身邊坐了下來。
段術一手摟一個,頗為自得,談笑間似乎還朝他們這裡看了一眼。
許一周嘴角抽動,擡手用力揉了兩把眼睛,試圖把這辣眼睛的畫面驅逐出去。他湊近沈非白耳邊道:“要不是老大還沒動,我早就跑了。誰要看這人在這兒發情?”
沈非白默默點頭,罕見地和他觀點一緻,心道他們明明無意觀看,但架不住小醜硬要表演。
段術在水鑽背心的腰上掐了一把,引得對方一陣嬌聲嗔怪。正玩鬧着,轉頭間他突然瞥見了什麼,眼神一亮。
“尹柏,我想好要你做什麼了。”他松開摟着omega的手,指向尹柏斜後方,道:“大冒險就要放的開一點才有意思。哝,看見那邊的杭夏了沒?你現在就走過去,和杭夏表白,說自己喜歡他很久了。”
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穿着侍者服的身影,正彎腰擦拭着吧台。這段術也當真眼尖,手裡抱着兩個美人,竟然還有功夫觀察别的omega。
他沒多做介紹,言語中默認了在座各位都認識他口中的這個杭夏。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而認識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杭夏那張臉。
好看的人總是不缺關注度,他們仿佛自帶聚光燈和背景闆,走到哪裡都能一下吸引住衆人的目光。
何況杭夏還不是一般的好看。到什麼程度呢?他大一剛開學一個星期,被人偷拍的照片就沖上了表白牆熱帖的榜首,要微信要電話的評論搭了一樓又一樓。
不過杭夏忙着打工還債,從不參加任何娛樂活動,有人搭讪也一概禮貌拒絕,漸漸的熱度也就淡下去了。
每周末晚上他都會來“醉氧”打工,好巧不巧,正好和他們聚會的時間碰在一起。
見尹柏沒個回話,段術又道:“怎麼,怕出醜,不敢去?”
“誰怕了!我看怕的是你才……”許一周看到尹柏被段術這個讨厭的家夥捉弄,忍不住出聲反駁。
誰不知道段術當初追杭夏追的多轟轟烈烈,送花送表送首飾,聽說差一點還要送遊艇,結果最後連句話都沒說上,杭夏壓根就沒簽收,直接讓跑腿小哥原路退回了。
一旁的沈非白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許一周說話口無遮攔,萬一說出些讓人下不來台的話就不好辦了。
【宿主,任務對象:杭夏,已出現。】
尹柏聽到系統的聲音,卻沒看到小電視機的影子,心想系統大概是有某種隐身的能力。他用意識和系統交流道:“我要接受段術的要求嗎?”
【是的,接受接受!】
【宿主,快去吧!快去捉弄杭夏的真心!讓我們狠狠欺騙他!玩弄他!踐踏他!】
系統的聲線是無波無瀾的電子音,但尹柏卻從中聽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興奮感。他隻覺得這個系統的邏輯、癖好和三觀,如果有的話,都異于常人。
“我去就是。”
尹柏站起身,将左腕上滑落的手表扶上去,然後轉頭朝着杭夏那兒走去。
段術眯起眼,一想到尹柏等會兒要碰釘子他就樂不可支。他轉過頭打算未蔔先知地和兩個omega說上幾句,卻見水鑽背心和粉色皮褲俱是一副癡态,定定地看着尹柏離去的背影。
水鑽背心還念叨一句:“我靠,這寬肩,這窄腰,真不敢想會有多帶勁……”
于是段術剛好起來一點的心情頓時又不爽了。
尹柏走到離杭夏幾步遠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杭夏上身着黑色馬甲,裡頭是白襯衫打底,底下一條黑色西褲包裹住筆直纖瘦的雙腿。馬甲在腰線處收緊,讓人不難想象其下的腰肢是何等的纖細。
他正低着頭,擦拭着長長的吧台,背對着尹柏一點點移過來。
還有兩步,就要碰到自己了。
尹柏在腦中飛速搜索着他長這麼大看過的各種狗血劇、花邊新聞,想着該怎麼做才叫玩弄,才叫踐踏。
他是不是應該掐住omega的腰,将人逼到牆角,挑起對方的下巴,然後說他看上他了?
真是的,無論怎麼想都像流氓啊……
他正出神,omega已經撞了上來。尹柏倚靠着吧台,手肘撐在桌面上,杭夏沒注意身後,朝自己挪過來,一不小心後背就徑直撞到了他懷裡。
“啊,先生,非常抱歉!”
杭夏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在他的臉徹底轉過來的瞬間,尹柏正好對上一雙驚慌的眸子。
烏木一樣黑潤,潔淨清澈得像是被山間的泉水沖洗過一般。
而對方的膚色又很白,是冷玉一樣的白,讓人想到初冬枝頭的積雪,不染分毫塵埃。
仿佛一幅山水畫,用的是上好的松煙墨和淨皮宣,展開畫卷時能聞到淡淡的墨香。尹柏覺得這樣的人更應該出現在教室或者圖書館裡,拿着水筆翻動書頁,而不是在酒吧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
尹柏張開嘴,正要說點什麼,耳邊突然響起一道電子音:
【叮~痛苦值加1,當前數值: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