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方知撥開衆人,再次向老婦提出了與昨日同樣的出門需求。袁安想跟出去但被阖上的門攔住了。
陽光正好,玄牝興奮地拽着謝遠狂奔,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可當它拖着謝遠來到了竹田家門前時,卻反常地狂吠不止。
謝遠上了樓,趴在木門上嗅了嗅,額頭頓時沁出了冷汗,忽地往後一跳:“我靠靠靠……屋裡有股子血味兒!道爺不是說這裡是最安全的房子嗎?”
他們轉向一側的窗戶,貼着玻璃向内張望——裡面完全是兇案現場。雖然從這個角度沒能發現屍體,但客廳的印花門簾、天花闆、小半面牆、地磚,赫然都浸透着黑紅色血迹。
謝遠剛想吐。
“阿彌陀佛。”“太乙救苦天尊。”
大師們過于鎮定,謝遠翻着白眼被迫憋住了。
褚方知蹲下,手指蹭過地面:“這麼大的出血量,屋内屋外竟都沒有留下腳印?”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疑惑激起了腎上腺素,謝遠忍着胃酸趴下身子,頭貼着地面,企圖從門縫裡窺視玄關。玄牝也安靜下來,學着他的樣子撅着屁股搖着尾巴往地上癱。片刻後他頭暈目眩地爬起來,抖着手撣了撣卷毛沾到的灰,“能看到些血泊,但确實沒有血印子。”
林桓筝還在窗邊:“這個出血量,即便是自殺也會留下腳印的。”
“可若是自殺,從你這角度我們該看見屍體了。這個倒像是……”褚方知遲疑說,“屍體和兇手一同消失了?”
“隐,隐形的兇手?黑衣人?”謝遠魂不守舍地後退着,冷不丁一腳踏空掉下樓梯,好在李時通及時搭了把手。
“你們走吧,好歹相逢一場,我和亮亮留下來送送他們,晚些回去。别等我們了。”李時通松手摸出浮塵,不忘叮囑褚方知,“記得喂玄牝啊!”
褚方知點頭答應,拉走謝遠和林桓筝,走了會兒又朝留在樓上的兩人打了個手勢:“我們再去别的樓看看!”
别的宅邸玄牝沒有再出現焦躁大吼的情況,謝遠一戶戶叫了門,也始終未有玩家回應。他神色凄惶下來,心中知曉剩餘的玩家都已在那座吉宅中遭遇不測——副本果然不會任由他們逃避主線地圖的探索。
返回時,三人沒有打擾揚了一地紙錢忙着誦經的陳見言和李時通,直接去了屋後的草地。
一群人望眼欲穿,總算等到人露了面,推搡起來。胡妍抵在窗前焦急問:“你們去哪兒了?發生什麼事了?”
褚方知:“回頭說。”
找到昨日的小土堆,林桓筝彎腰插下一朵玫瑰。褚方知從他手中接過另一朵,兩朵花随意地緊挨在一起,遠遠望去不分你我。
謝遠眼皮跳了跳,将自己的那支特意插得遠了些,又虔誠地拜了三拜,站風頭那兒嘀嘀咕咕了好一會,才招呼玄牝抓緊時間放風。
看着青年與黑狗在不大的草地上追逐,褚方知側身擋住窗内那群人探究的視線:“桓筝,我們替其他人把花獻上吧?”
“别節外生枝,小心惹禍上身。”林桓筝凝視遠方的霧氣,那裡濃郁成型,陰晴不定。
“我會濫好心?”褚方知一口否定,“我是想,通關有可能需要所有人獻花。你看這三朵花孤零零的,若是集齊所有人的……說不定能觸發什麼。昨夜裡世界那蹊跷的霧雨和平安夜,目前大有可能與你插的花有關。”
“集齊一束花?這都什麼時候了,哥居然會有這麼浪漫的猜想?”林桓筝擡眼多了些明媚,“已經死不少人……說不定獻花反而增強BOSS的力量呢?時間也不差這一兩天,先觀察這三朵的效果吧?”
褚方知定定望着他:“我以為你會懶得測試,大不了提劍殺出去。你什麼情況,今日怎麼反倒搶起我的話來了?”
林桓筝猝不及防地大笑出聲,驚得遠處走神的謝遠繩子一松,狗“噌”就蹿了出去。他揚揚眉收斂了笑:“哥你知不知道,這兩日你的安排處處透着反常?你還好麼?”
愛情使人盲目,可怕的是陷在其中而不自知。褚方知在這一問之下怔住,耳根蓦地騰燒起來。
如何能好?
心緒紛亂亟待整理,幾番影響到潛在決斷,還總會彎彎繞繞不受控制地牽扯回原點。對方出衆的容貌和思路上的契合,令他萬分心宜,忍不住去親近。可他從來不信一見鐘情這套,也對現階段副本遊戲的未來毫無預期。
給不了承諾,給不了期待。理智将這份悸動自動歸為“色令智暈而生入懷之思”,叫他不得在副本中過度念及此情。他移開目光呼吸都繃緊了,卻是輕描淡寫道:“睡得太少了,還好。”
未及五關,精神力屬性尚未解鎖,林桓筝愣了一會就“理解”了:“那你要不回去睡會?今晚去裡世界,沒精神可不行。”
“再說吧,快到飯點了。”
林桓筝哀怨地撇了撇嘴:“怕是沒我的份。”
一想到他那風卷殘雲恨不得把鍋都裝下胃還強裝斯文的古怪德行,褚方知完全沒注意自己的嘴角又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