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新人,老太去做飯了,你們抓緊啊!”窗邊隻剩個形單影隻把玩扇子的東方蘅。
“不急。”褚方知擺擺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向林桓筝,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時間已過半數。要獲取高額的主線積分,就必須找到任務目标。按照他的推演,任務目标就是集齊所有的“她”。這意味着必須深入“她的遊戲”,将每片“她”從中剝離帶出來。可近兩日進展始終停滞。要不是及時想起之前一時心軟,承諾過不再親自涉險,剛才“明晚我再去趟遊戲看看”這話幾乎脫口而出。
他眼底滲出少許掙紮的情緒。林桓筝的視線始終黏在他身上,連他睫毛的輕顫都沒放過:“哥?”
褚方知踢開腳邊的石子:“沒什麼,有個地方想岔了。”
林桓筝不曾想方才那一瞬對方到底進行了怎樣的思想鬥争,留在眼睛裡的笑意退了個幹淨:“你該不會是在敷衍我吧?”
對方沒回答,隻是默然快步離去,未能留意到坡上的謝遠吃瓜吃得狗又丢了都不知,眼底全是晶亮的光。
見林桓筝要追上去,謝遠遠遠喊道:“哎哎哎——林哥!”他兩步小跑奔來,“你們這是……啥情況?”
林桓筝正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無名火:“大人的事小孩别問。”
可這大人也不過年長幾歲。謝遠委屈地癟着嘴,轉身去尋狗,看見玄牝離迷霧不過幾步距離。
“回來!玄牝!”謝遠叫得實在凄慘,林桓筝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本能地拔劍沖過去。然而為時已晚,短短數秒間,玄牝已經消失在迷霧中。
謝遠頓時跌坐在草地,眼淚吧嗒吧嗒往下砸。模糊的視線裡,他看到林桓筝蹙着眉:“副本産物怎麼可能自己跑去副本之外?”
地上的哭聲陡然提高了八度。
“别嚎了,叫狗。”林桓筝一個巴掌呼在他炸起的卷毛上。
謝遠疼得懵了一瞬,抽抽搭搭地喊:“嗚嗚嗚玄牝!玄牝!嗚……玄牝!”他突然噎住,挂着淚珠的臉轉向林桓筝,表情複雜,“林哥,你,你走遠點,它怕你,嗚嗚嗚嗚……”
林桓筝退到十幾米外,回頭冷冷瞥了一眼——這些敏銳的低關生物确實畏懼半神氣息,如果因此再也無法進入這關的裡世界,難道要眼睜睜看着褚方知獨自涉險?
“什麼情況?”
林桓筝渾身一僵:“哥你怎麼又回來了?”
褚方知甚至沒顧上看他,箭步沖到謝遠跟前。
“嗚嗚哥,我把玄牝弄丢了……”謝遠抖着手指向濃霧,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褚方知見林桓筝遲遲沒跟來就猜到出了事,不過人安全就好。他狠狠松了口氣:“進霧裡了?狗糧試過沒有?”
“沒。”謝遠如夢初醒,哆嗦着掏出一把狗糧撒在腳下,“這,這樣能行嗎?”
褚方知這才有空理會晾在一旁的林桓筝:“哎桓筝,你說這霧和第一關的會不會不同?”
“困得要命,别問我。”這是又打些冒險的主意,林桓筝氣得扭頭就走。
“回來!把繩子牽着。”
林桓筝卻像沒聽見似的,褚方知覺得他在為剛才被敷衍和無視鬧脾氣。可現在沒工夫哄他,褚方知沉吟幾分,直接把麻繩和K牌塞進謝遠手裡。三言兩語交代完,趁着青年呆愣的功夫一頭紮進濃霧之中。
麻繩繃直的觸感從掌心傳來,另一端還在細細震顫。
四周霧氣濃稠如蜜,空氣濕黏滞重,将外界聲響完全隔絕,隻有腕表上簡陋的指南針随着步伐輕微晃動。他朝着與房屋相反的方向走去。
給玄牝買的麻繩不過兩米長,很快到達了盡頭。看着商城裡每兩米50積分的标價,他歎了口氣。按照走前約定猛拽兩下繩子後立即松手,拔腿沖向迷霧深處。
被動形成的風在耳畔呼嘯。
K牌錨點已經設好。如果五分鐘沒能回去,謝遠就會啟動回溯程序。扣除往返時間,為了保住那一萬點積分,隻剩兩分鐘的探查時間。
四百米外,竟矗立着鏡像般的宅邸。他轉身往回沖,奔跑不過百米,蓦地刹住腳步,踉跄了一下。腹部傳來刺骨的涼意,低頭看見五根鋒利的骨爪正從自己小腹抽離。鮮血浸透衣衫。
那東西一擊得逞便消散在霧中。又在他移步的下一刻再度襲來,他側身閃避的同時掄起砧闆砸向預判的位置。“噗”的悶響過後出現了嬰兒夜啼的銳利尖嘯,砧闆正中一團重新凝聚的污物。而它們的接觸面立刻泛起灰黑的裂紋,在電光火石間腐蝕掉大半塊木料,他甩手扔掉砧闆,兩卷紗布現于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