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不過令尊。"周硯白舔着虎口血漬,"民國二十年閘北,他用磺胺配方換我..."探照燈掃過,他頸側赫然露出青幫刺青,盤龍缺爪處覆着彈痕。
暗渠盡頭浮着煤油燈。老裁縫的圓頂禮帽倒扣水面,帽内縫着大世界舞台暗門鑰匙。小阿寶的擦鞋箱卡在閘口,箱底雲驚鴻的戲裝海報滲出孔雀膽毒液,胭脂繪着今晚的刺殺路線。
"子時三刻,梅蘭芳的《生死恨》..."周硯白突然含住顧清讓的耳垂,"唱到'血染白绫'時動手。"他警徽暗格彈出兩枚袖箭,箭簇刻着磺胺分子式。
大世界的霓虹吞沒星辰。顧清讓混在捧角兒的人群裡,長衫内袋的犀角觀音裂成兩半。二樓包廂閃過白牡丹的銀狐裘,她正将菊紋胸針别在鈴木健次的軍裝領口。
雲驚鴻的杜麗娘扮相甫一亮相,周硯白忽然扣住顧清讓的腰:"看仔細..."他指尖劃過對方掌心,體溫在《遊園驚夢》的笛聲裡攀升,"鈴木的懷表鍊,纏着曼卿的護士帽系帶。"
鼓點驟急。沈墨卿的靠旗突然甩出寒光,陳九的斷弦胡琴迸出摩斯密碼。顧清讓的銀針穿透二樓玻璃,白牡丹的蔻丹指甲正按在引爆器——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雲驚鴻的水袖卷住吊燈,戲台在鋼絲斷裂聲中傾斜。周硯白抱着顧清讓墜入樂池,鋼琴鍵迸出的音符與槍聲共鳴。蘇曼卿突然出現在配電室,護士帽沿的磺胺結晶映着總閘刀——
黑暗降臨的刹那,顧清讓的唇擦過周硯白帶血的嘴角。大世界的穹頂緩緩展開,五百隻白鴿攜着細菌戰膠卷沖天而起,羽翼掠過外灘鐘樓,在月輪上投下帶毒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