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的穹頂在鴿翼下裂成蛛網,顧清讓的銀針匣卡在鋼琴鍵縫。周硯白攬着他滾進樂池暗格,斷弦纏住彼此手腕,琴箱内散落的樂譜浸着血,譜号化作細菌艦的經緯坐标。
"抓緊!" 周硯白踹開暗格活闆,下水道腐氣撲面。蘇曼卿的護士帽卡在鐵栅間,胎記磷光映出青幫貨輪錨鍊圖。對岸霓虹招牌忽明,雲驚鴻的戲腔刺破污水:"原來把山河萬裡,都付與這檀闆金樽——!"
暗渠石壁滲出磺胺結晶。顧清讓蘸着污水在周硯白掌心畫航線:"鈴木的細菌艦藏在吳淞口沙洲..."話音未落,陳九的斷弦胡琴自上遊漂來,琴筒内嵌着半張俄文藥單,血漬繪成今夜潮汐時刻表。
"當心水鬼!" 沈墨卿的蟒袍突然浮出水面,金線盤龍缺了眼珠。老裁縫的剪刀刺穿日軍蛙人咽喉,陰丹士林布匹纏住氧氣瓶,将屍首拽向排污口。小阿寶的黃包車鈴在渠頂響起,擦鞋箱擲下的德制手雷炸開閘門,月光如銀針瀉入黃浦江。
周硯白突然将顧清讓抵在潮濕渠壁:"顧先生可知青幫盤龍缺爪的掌故?"他扯開衣領,刺青彈痕處嵌着微型膠卷,"令尊用這處傷換我進巡捕房..."浪琴表殘殼突然磁吸在鐵栅,表盤熒光映出三艘僞裝成漁船的細菌艦。
貨輪汽笛割裂江霧。蘇曼卿的護士服勾住錨鍊,磺胺胎記遇鹽水發亮,将艦身舷号折射在周硯白警徽上。雲驚鴻的金钗自對岸射來,钗尾系着梅蘭芳的戲票存根——1931年那場《抗金兵》的座次圖,用朱砂圈着杜鳳林與日本領事的包廂。
"好戲開場。"周硯白忽然含住顧清讓的耳垂,将袖箭筒塞進他長衫暗袋。貨輪甲闆亮起探照燈,鈴木健次的白手套正撫過培養皿,白牡丹的銀狐裘下擺露出引信線頭。
暗渠盡頭浮着青幫舢闆。沈墨卿甩出金線蟒紋靠旗,旗面浸油遇風自燃,在江面燒出求救信号。陳九的胡琴突奏《十面埋伏》,弦音引燃小阿寶預埋的炸藥,十六鋪碼頭在轟鳴中化作火龍。
"跳!"周硯白抱着顧清讓躍入江流,細菌艦的螺旋槳攪碎月光。蘇曼卿的胎記在浪濤中磷光大盛,磺胺方程式随波重組,竟化作艦體結構圖。顧清讓的銀針穿透救生圈,借浮力撞向艦尾排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