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的晨霧漫過救生筏,顧清讓的銀針在周硯白心口顫如風鈴。磺胺藥片混着血沫在齒間化開,浪琴表殘殼卡在救生圈縫隙,表盤裂紋蜿蜒如長江支流。
"撐住…"顧清讓扯裂長衫下擺捆紮傷口,青幫盤龍刺青在血污中若隐若現。周硯白忽然擒住他手腕,警徽暗格彈開,半枚婚戒滾落甲闆:"顧先生可知…這'待河清'…"江風卷走尾音,對岸大世界的廢墟騰起狼煙。
蘇曼卿的護士服帆鼓滿東風,磺胺胎記随朝霞褪色,最後一絲磷光指向吳淞口沙洲。雲驚鴻的武旦刀自上遊漂來,刀柄纏着沈墨卿的絕筆血書:"甯碎玉,不瓦全。"
"左滿舵!" 老裁縫的陰丹士林旗掠過桅杆,小阿寶的擦鞋箱綁在旗杆頂端,箱内日軍罪證遇光自燃,在霧中燒出北鬥七星。顧清讓轉動舵輪,見細菌艦的煙囪刺破晨霧,森田藥社的菊紋旗浸着露水低垂。
周硯白突然暴起,染血的警棍纏住纜繩:"給我三分鐘…"他扯開制服露出盤龍刺青,缺爪處新添彈孔,"青幫清理門戶的規矩…"話音未落,貨艙傳來爆炸,陳九的斷弦胡琴随氣浪飛出舷窗。
細菌艦甲闆人影攢動。鈴木健次的軍刀挑着白牡丹的銀狐裘,裘皮下蜷着死嬰,瞳孔裡731部隊番号泛着綠光。雲驚鴻的水袖自瞭望台垂落,金钗在晨光中淬毒:"原來把國仇家恨,都付與這大江東風——!"
救生筏撞上錨鍊。顧清讓背起周硯白攀援而上,磺胺藥粉在指縫間簌簌灑落。蘇曼卿突然躍入江流,護士帽系帶纏住螺旋槳,俄文病曆單如白蝶紛飛,每一頁都映着日軍實驗數據。
"小心冷槍!"周硯白反身将顧清讓壓進救生艇,子彈擊碎磺胺藥箱,粉末迷蒙如雪。老裁縫的剪刀紮透輪機艙鐵門,陰丹士林布匹遇油起火,在甲闆燒出"還我河山"。小阿寶的擦鞋刷蘸着汽油,在艦橋寫下"血債血償"。
鍋爐房蒸汽噴湧。顧清讓的銀針匣卡在壓力表盤,周硯白忽然扯開他衣襟,盤龍玉佩碎屑灑進燃燒艙:"令尊用命換的航道圖…"警棍劈開輸油管,"該燒給長江龍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