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魏爾倫嗤笑,“那就永遠不要開口好了。”醫生的身體情不自禁地抖了抖,但還是執拗地緊閉眼睛。豆大的汗珠随着臉部肌肉輪廓滑至衣襟裡。
他收一收手,抓住了醫生的手臂,醫生受到了驚吓,手臂傳來了劇烈的骨頭碎裂的劇痛,人類的臂力可以媲美到一輛起重機的功嗎?在巨疼下居然會有那麼離譜的念頭,求生刺激讓他下意識拜托鉗子般的牢牢把握他的手,他的手要硬生生掰斷了!
“說。”
魏爾倫隻是輕輕地握住他的手,一切都是由重力概念改變感覺。
醫生疼的嘴唇發抖,渾身的細胞都在顫抖,全身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嘴唇翕動着,還是沒有要開口道意思。
“你不覺得你的堅持很可笑嗎?”魏爾倫聲音沙啞地說,加大力度,突如其來的加碼使凡人之軀的醫生面如土色,情不自禁地呻吟一聲,察覺到侮辱,醫生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不讓自己發聲,絕對不能在别人面前流露膽怯的一面,我要守護關西軍的尊嚴,他輕蔑一笑,嘴邊流出他咬破的血,他鄙視地看着魏爾倫。
“混蛋——”魏爾倫咬咬腮幫肉,他的手如同堅硬的鋼鐵掰開醫生的嘴,掐住他的臉下颚,醫生那憤憤不平的眼神鄙視魏爾倫,“想死也要先把事情說清楚。”魏爾倫看不出來這個在眼看起來白淨的書生醫生竟然還有如此骨氣的一面,竟然舍得咬舌自盡。
“我的堅持是會勝利的……我看出來了……而你沒有信仰和未來……呵呵,真是悲哀——你再厲害……就算如此,也是在世間徘徊的幽靈,窮盡一切也找不到目标和幸福,孤獨一生徘徊彼岸……我跟你不一樣,我擁有足夠的真誠的信仰——那是你這種不被神明祝福的怪物不具備的!!”醫生輕輕地說。
“哦!”魏爾倫淡淡地回應對方的回答,“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心聲和未來?你的信仰都是都是普遍的,為了國家而奮鬥自我的那種可悲可笑的思想,你就沒有想過,有一天你也會悲傷、孤獨,踏上一句不複返的路嗎?信仰這種東西,看過了就會改變,受一種思想的影響,你們也會立馬從佛祖轉向上帝,明明這兩樣東西完全不能存在一起,人類的思想真是很可怕,明明轉念即逝的東西,卻說的如此的珍貴。”
“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的信仰!”
“可是我就掌握着你的信仰。”
這男人想幹什麼?他想毀滅我的信仰,我的信仰就是看着關西他平統一關東,如果想從這裡毀滅的話,那這個男的他一定是要——
“我殺了你——”
“你那個如野獸般的表情,是最棒的表情了。”魏爾倫贊賞地點點頭,他松開鉗住醫生的下颚,冷冷仰望娴熟掏出手槍的醫生,那黑黝黝的槍口對着魏爾倫的額頭,“你殺不了我。”
“我知道。”
“為了?”
“為了我的信仰。”
“啧,一定就一直拉不開這個話題是嗎?你的信仰是被别人操控了的愚昧的思想,你信仰的是虛無的軍事主義,那并不是正義的,隻會讓你們陷入更加殘暴的統治。接下來你的信仰也會被我毀滅,隻要把我激怒的話。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改變信仰啊,二是你現在自己自我了斷。我那麼善良,肯定不會逼着你作出選擇的對吧?”
……
“改變信仰?”
“試着把信仰改成殺了我怎麼樣?”
“是個不錯的提議。”醫生的槍舉到離魏爾倫咫尺之間,下一秒他又把手槍塞回來,他的口袋。
“好了,我已經知道你對你的信心不怎麼充實,原來隻是個小鬼。”魏爾倫露出了一個無比邪惡的笑容。
“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為我未來的信仰而思考呢?生命是有限的,我的信仰不可能一直吊死在一棵樹上。”
醫生思想的轉變,魏爾倫微微的震驚了一下。
人類思想的轉變和欲望翻臉比翻書還快,如果有哪一天的前一秒還笑嘻嘻的,那下一秒向你捅刀,魏爾倫也不會覺得很奇怪。
人類可怕的生物。
“是長官的命令,他要在麻醉劑麻痹時無能為力的你的時機下令我們給你注□□神藥瓶,在——”他喘着氣,臉上大汗淋漓,他的心髒還在劇烈地跳動,“你的心髒裡安裝納米炸彈。”
“哦。”醫生懷疑他聽到了什麼無關緊要的聲音。
魏爾倫聳聳肩,幹巴巴道,“好樣的。”還以為。他要玩些什麼新奇玩意呢?至少最次的還要給他來一針毒品或者慢性毒藥什麼的。
“哈?”
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是醫生吧。”魏爾倫側頭,“你的工作還沒做完。”他撒開他的手,醫生不敢直視魏爾倫,千幸萬幸他的手還在軀體上。
“好……”
“你還會殺了我嗎?”
“我不以暴力為滿足和愉悅,”魏爾倫嗤笑,“你還有用。”
——你還有用。
這句話不要再說了,已經無數次重複聽到了。
而這就是醫生活下去的前提。
——你還有用。那就能活下去。
在戰場上他聽到了無數次,這些話語——你很有用,你還有用,你還有用。隻要你還有手,你還有胳膊,還有腿,還有眼睛,還有頭腦,還有武器。哪怕你已經不再想沖鋒在前,哪怕你已經犧牲了,哪怕隻要軍官的一句話,你就得為人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血流成血河,大地龜裂布滿殘骸發出腐臭的味道,骷髅頭骨鋪滿了整座前往王座大道,隻為了滿足上層的無窮無盡的欲望信仰,多麼可笑的信仰,一切都是别人成功的墊腳石——自己的信仰隻有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是最好的。
真是殘酷呢!
醫生冷笑,用鑷子牽引線條,将撕開的皮肉重新組合在一起,交疊的醜陋的傷疤,血淋淋的傷口,醜陋的扭曲的線條。
魏爾倫的肌肉在他手下抖動的觸覺如同覺得自己重生一般。
呵,那就是這樣,沒錯,呵呵,我還活着!我跟他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