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又怎麼肯定蘇大人一定會與郡主結成姻親?畢竟蘇大人雖效忠于殿下,但……”飛澤沒有說完,隻略略擡頭看了自家殿下一眼。
季郕衍了然,接口道:“但實在沒必要為了孤犧牲自己的婚姻大事?”
飛澤點了點頭。
季郕衍隻挑了挑眉,反問:“你以為他是為了孤才接近侯府的?”
“難道……不是?”
季郕衍卻是沒有再說話,隻搖了搖頭,然後将右手上的白棋緩緩落下,徒留飛澤一臉茫然。
像蘇炳之這樣的人,從不會為了旁的人去做什麼事,哪怕他是當朝太子,也不會讓蘇炳之有什麼動容。
蘇炳之懷揣着自己的秘密而來,表面上是在為他辦事,是他的得力幹将,但他知道,蘇炳之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他自己,為了……蘇家。
季郕衍眯了眯眼,又想起了前幾日的事情。
那日得知了蘇炳之與雲槿洛是義兄妹,二人一同離開容府之後,也不知蘇炳之是哪裡來的心思,竟邀他去臨近的酒館裡喝酒。
季郕衍沒有拒絕。
那日二人聊了許多。
蘇炳之說他自小是個孤兒,幸得偶然被雲谷主看中,領回谷中認作了義子,他孤身一人的時候曾受過一些好心官員的救助,長大了便也想做個能造福百姓的官員,就來了錦都,又聽聞太子賢德,任人唯賢,便自薦于其府上,後來才得以成了今日的大理寺卿。
之前未嚴明身世,不過是不想與因着雲家的這層關系與容府扯上聯系,他向來是個傲氣的人,不願日後被肖小指責隻有攀附相門,才能位居高官。
此番說辭自是不能使季郕衍完全信服,但季郕衍本就無意執着于蘇炳之的來曆,他一向秉承的原則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接着,發生了一個小小意外。
酒館裡的小厮大概是個新來的夥計,倒酒的時候不慎将壺中美酒灑在了蘇炳之衣服上,小厮當場自是吓了一條,忙忙道歉賠禮,拿了帕子欲為蘇炳之擦幹淨,蘇炳之擺手說不用,但這小厮是個死腦筋的性子,推搡間不小心撩起了蘇炳之左臂的衣袖,不過隻有短短一瞬間,随着蘇炳之的動作,深藍色袖袍便複又垂了下去。
視線無意間掃過他左臂的季郕衍卻是一愣,左手小臂内側那處月牙式的火紋疤痕,就這樣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一絲驚詫自眼中閃過,他這月牙形的疤痕,他多年前便已見過,在一個名為“蘇凜”的早已逝去的故人身上見過,也在左臂,一模一樣的位置,一模一樣的形狀。
季郕衍垂首掩去眸中異樣,複擡頭之際,又是往日波瀾不驚的太子殿下。
季郕衍想,剛才沒信蘇炳之的說辭果然是正确的,被謊言浸透的解釋,又怎麼能信呢?
此刻,對着面前放着的黑白棋局。
蘇凜這個名字,再次浮現在了蘇炳之的腦海中。
如今轉瞬已是四年時光,季郕衍已經不願再去回憶多年前的舊事,蘇炳之想做什麼,便由着他去吧,反正他要做的一切,左右不會幹涉他的路便對了。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四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對了殿下,皇後娘娘此次的壽辰,您打算送什麼?”飛澤雖隻是一個随身侍衛,但随時随刻都操着一個老媽媽的心。
提起自己的母後,季郕衍神色似是有了幾分波動,說出的聲音卻是清清冷冷:“按着往日的規矩,你們随意置辦便是了。”
不出飛澤所料,果然又是這個答案,這殿下何時才能與皇後娘娘消除母子之間的隔閡呀,飛澤默默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