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劇本拿錯了吧,這腔調不得是渣女主對個無辜炮灰男說的撩漢對白嗎?不走劇本純借鑒啊!秦勝淼心裡倒沒有意外黎建平的這騷氣操作,隻是歎服他的厚臉皮。瞅瞅這滿臉的真誠,這麼半是正經半是情意,不顯山不露水地搭讪,也難怪趙冬枝那樣老實孩子會上當了。秦勝淼還不知道,黎建平這手絹外交已經成功送出去了兩張了。屬于她的這第三張已經被黎建平在兜裡揣上好幾天了。
黎建平埋伏了幾天才發現秦勝淼的出門規律。昨天沒顧得上,今天可不又來堵上了。
黎建平清了清嗓子,又說了一次:“朝陽同志,快擦擦汗吧,這天太熱,太陽又多,姑娘曬多可不好看了。”說完他等着秦勝淼的回答“曬一下沒事”或者“我戴着草帽了”,他會再接着說:“你長得這麼好看,曬多了會曬黑的。”他在心裡盤算着,不禁竊喜。
“我曬不曬,管你什麼事,你是誰呀,多管閑事,閑得吧你!”秦勝淼冷哼一聲。
嗯?怎麼不一樣?黎建平沒聽到意料中的回答,卻聽到這樣一句橫話,恨不得在熱浪中石化了,隻那麼一瞬間的功夫,他迅速擠出笑臉,露出了八顆農村人少有的大白牙,更加真誠地說道:“朝陽同志,你可能還不認識我,我姓黎,叫建平,是咱大隊剛來的知青,我知道你,也一直,一直很關心你”,說到這裡,黎建平作出一副腼腆的樣子,聲音也放輕了“我知道你是家裡老大,家務活都堆在你身上,可是你家裡、地裡都沒有耽誤,都做得挺好,隊裡都說你是個好姑娘,我也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姑娘,我就是想,咱們可以做個朋友相互多學習。”
不愧是能當男主的人啊,這臉皮!秦勝淼心裡直啧啧,這花言巧語的,先是同情,再是佩服,又是作朋友的,一個城裡來的白臉學生跟一個鄉下小姑娘這麼一套組合拳,這站在他面前的但凡不是秦勝淼,換哪個實實在在的樸實小姑娘,都得被他打敗了。
秦勝淼向天一翻眼皮,譏笑道:“你認識我,我就得認識你嗎?我的好要你覺得好才是好嗎?我管你是姓黎還是姓晚的,我忙着呢,沒功夫理你。”說罷,斜了黎建平一眼,嗤笑了一聲,揚長而去。
黎建平在熱風中淩亂,怎麼跟想象中不一樣啊,這怕是萬裡江山獨一苗啊。
整個大隊,包括他曾經的學校、家屬院還沒有一個像秦勝淼這樣,面對他的誠懇、善意給出這樣嗆人臉面反應的。他前前後後接觸到的女性怕是有上百了,不管老少,每當他溫情脈脈或者溫文爾雅地對着她們談話時,那些個女人或者女孩都是表情良好,一派祥和的。他回想了自己說過的話,沒問題啊,這不是正常青年男女打交道常說的話嗎?看來,有問題的是衛朝陽,估計是她剛大鬧一場,心情還沒有轉換過來,對陌生男性有點排斥。要不還是緩兩天再來試試。黎建平拿定了主意,不甚在意回到知青點。
知青點是隊上廢舊的小學改造的,本身也隻是有個低矮院牆的小院子,正對着門一排連着五間的矮平房,房梁還算結實,搭着的黑瓦也在安排知青入住時翻新過一回。
五間小屋裡,從左到右的三間擠擠挨挨地搭了三四張小床,一共4個女知青,占了一間寬敞的房,前頭來的兩個男知青先占了一間小屋,後來的黎建平他們三個人住了一間屋。剩下的兩間一間當了廚房,還有一間給了知青們當做開會學習上級領導指示精神的地方。
黎建平回來的不算早,幾個屋裡都聽到說話聲。
其實說起來,他們在向陽大隊的日子是很輕松的。這幾個後來的知青,在幾個前輩面前,包括與同學信件交流,得知自己在向陽大隊幹的活,跟其他地方的知青是完全不能比,簡直說得上是課外勞動了。每天在隊上人安排下幹完自己的農活就可以自由活動了,隻要不在隊裡搞破壞,沒有人找他們麻煩。反倒是隊裡的大部分人,因為對城裡人先天的一種敬畏和羨慕吧,對他們知青是一直是客客氣氣,好言好語的。也就是今天衛朝陽的一系列話,讓黎建平意識到這農村和城裡身份象征還是有少數人是不在意的,讓他受了一點點小打擊。
黎建平敲了敲女知青的門,說了一聲:“江俪蘭同志,你在嗎?你能出來一下嗎?”
聽到屋裡應了一聲,黎建平往後退了兩步,他看到門被拉開,身着白底小粉花的江俪蘭走了出來,“建平同志,有什麼事嗎?”兩個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心下了然,結伴走出了小院門,湊到了背角的院牆邊。兩人小聲嘀咕了一會兒,才分開先後回了小院。
秦勝淼把地裡收拾了一遍,同樣是澆水扯草整個齊活,拾掇完了才不慌不忙地回到家。昨天的餘震還沒有過去,衛大虎看到她,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秦勝淼當作沒看見,反正瞪兩眼也少不了兩塊肉。衛老頭一慣沉悶,話不多說,隻是陰沉的眼珠子黑漆漆的瘆人。
姚招娣今天厚着臉皮上了于家的門,把于紅軍的娘遊金翠拉到一邊,避着家裡人,細細問了一遍,遊金翠慎重其事地告訴她,于紅軍是想向衛家提親,隻是這個兒子嘴硬,死活不說是哪個姑娘,她也不知道于紅軍是怎麼想的。
姚招娣被于紅軍的隐瞞弄得心裡沒譜,她有些理不清這男男女女們的感情戲,最開始,是衛朝蘭說于紅軍喜歡衛朝陽,然後又是衛朝陽告訴她其實是衛朝蘭喜歡于紅軍不敢說,接着又是衛朝陽透露出隊上人已經風傳衛朝蘭喜歡于紅軍了,衛朝蘭又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緊接着衛朝陽大鬧一場後,又跑出個衛朝蘭提醒他們于紅軍要來給衛朝陽提親的事,她她他,兩個女兒扯來扯去,唉喲,腦子都要攪暈了。
她滿腹心事的回到家,沒顧得上理人,就把苗細花拉到一旁一頓掰扯,被苗細花用指頭戳着腦門罵她蠢,問個準話都問不到。
秦勝淼到家裡時苗細花已經撒完了氣,一片表面的風平浪靜。今天晚飯,衛朝進仍然沒有吃上肉,又被他親奶用雞蛋打發了。秦勝淼心裡哼笑,這個白眼狼,哪裡會顧及家人的辛苦,最多明天就要嚎肉吃了。
天黑得晚,丁水仙吃完飯溜溜哒哒地晃到她家裡來了,昨天被她一頓吼罵,苗細花覺得自己家被冒犯,看她來了也懶得搭理她,姚招娣雖然也生氣丁水仙昨天那樣說衛朝蘭,撕破了她的臉皮,但她做不出趕小輩出門的事,隻是滿是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做出個勉強的笑來。
秦勝淼把丁水仙拉進小屋,掩上門,遞給了她一把蒲扇,丁水仙接過扇子邊扇邊說道:“今天隊上的人怕是都知道衛朝蘭想私吞彩禮錢的事了,你忙着幹活怕是不知道,衛朝蘭今天一天都沒出門,我看她是沒臉見人了。”
秦勝淼滿臉不在意:“你别提她,她呀,才不會管隊上人說她什麼,你是不了解我這個妹妹,她就是自顧自的性格。隻聽自己想聽的,自己不想聽的全當沒聽見。隻做自己想做的,自己想做的不管别人願不願意。總之一句話,她眼裡隻有她自己,别說隊上人,我們這些家人都要靠邊站。”她停了片刻,又接着語重心長的說道:“其實,于紅軍這人真的是個老實人,你别把衛朝蘭說他向我提親的話當真,我估計是于紅軍年紀到了想成親了,可能跟衛朝蘭接觸地多,被這個人精看出來了,才被她忽悠地來提親。她不扯上自家人,能占上便宜嗎?再說,你那天也聽到了,那些話都是衛朝蘭在前面牽着他鼻子走,于紅軍并沒有主動說什麼。”
“哎呀,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又沒有說你和于紅軍怎麼樣。”丁水仙臉上泛起一陣紅暈,自己也沒發覺,緊接着說道:“我是來跟你說件事的,我剛來時聽到于小蓮說了,知青們跟衛三伯申請一帶一幫扶,要咱們隊上青年和知青們相互學習,共同進步呢。”
秦勝淼一愣,這誰想出的點子,她怎麼聞到股陰謀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