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阮嘗了一口,口感軟滑,帶着米香味,她接着用勺子挖着涼糕,慢慢地吃。
“我來之前,你是不是才睡醒啊?”曲南阮抿了下嘴角的紅糖,補充道:“開門的時候,你頭發好亂。”
“.....”
果然,她看得一清二楚。
“....确實是睡到中午才起。”謝霖伸手撓了撓額角,“昨晚熬夜被阿奶發現了,說我讓她早點休息,自己卻把鍵盤敲得噼裡啪啦響,喊我起床的時候還跟我置着氣。”
曲南阮幸災樂禍地笑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呀,換我我也生氣。”
紅糖漿水黏膩,曲南阮舔舔唇。
謝霖看到了她舌尖探出的那一秒,眼神微晃,随手去拿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早已放涼的白開水,嘴裡味道好淡。
“涼糕好吃麼?”他問。
“好吃的。”曲南阮挖了一勺,往他那兒夠了夠,“嘗嘗?”
謝霖稍停了停,看她一眼,然後視線垂落,低頭咬住勺子,涼糕滑進嘴裡,他舌頭嘗到了甜味。
他沒再擡頭,眼眸一直低着,連曲南阮什麼時候離開沙發他也沒察覺。
曲南阮去廚房将盤子清洗了,擦幹淨手,又回到沙發繼續坐着。
她這一動作,裙子薄薄的紗覆在了謝霖搭在沙發沿的手背上,脈絡分明的青筋在紗下若隐若現,他動了動指尖,沒有将手抽離,隻不動聲色垂眼看着。
曲南阮毫無所覺,在微信群裡跟幾個好友聊天,字打得飛快,不忘抽空告訴他,“謝霖,過幾天我生日,當天我得回臨泉,袁怡她們還沒回家,說是給我過完生日再回去,你那天跟我去趟臨泉玩吧?”
沒得到回應。
曲南阮偏過頭,身子往下壓,去尋他的臉,“你發什麼呆呢?”
他的手在她裙擺裡又陷入幾分。
她貼得這樣近,謝霖隻要低一低腦袋,似乎就能碰上。
“....你剛說什麼?”他嗓音莫名有點啞。
曲南阮坐回去重複了一遍。
“好。”他大腦反應變得遲鈍,有些不知所言,“那天上午走?”
“嗯,我要跟阿奶吃頓早飯,吃完就走。”曲南阮兀自盯着手機。
他随口一問,“在聊什麼?”
“袁怡在群裡鬧着說要去割雙眼皮。”
她前天跟一帥哥搭讪,被帥哥毫不留情地拒絕了,話裡話外說她眼睛小,曲南阮便告訴她,單眼皮也很有氣質,萬一醫生沒割好,到時效果不自然,白白受罪。
謝霖下意識地去觀察她的眼睛,狹長,眼尾微微上翹,每次盯着自己瞧的時候,目光流轉,靈動又狡黠。
手背上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心續飄忽不止,不過這自找的撩人癢意沒折磨他太久。
“借我個竹筐和剪刀。”曲南阮站起身,“阿奶讓我去後面地裡摘點番茄,她晚上想做番茄牛腩。”
謝霖去廚房櫃子給她拿,接着扔了兩把剪刀進筐,“我陪你去。”
後面地裡是曲南阮爸爸早些年開墾出來的小菜園,阿奶沒讓它荒廢,時不時在地裡種點小青菜,一整排的西紅柿,個大,色澤鮮豔。
曲南阮把竹筐擱在地上,拿起剪刀開始動作,謝霖在另一邊幫忙。
筐裡裝得差不多時,曲南阮見不遠處的空心菜長勢好,便想着去擇一些,晚上炒一盤吃。還沒擇多少,她突然将手裡的一根菜扔出大老遠,面無表情地往回走,把手裡的一點空心菜扔筐裡。
“怎麼了?”謝霖瞥了眼筐裡少得可憐的幾根菜。
曲南阮皺了一下眉,“有蟲。”
“嗯?”他有點懵,又不是每片菜葉子上都有那小東西,彈掉繼續擇就是了。
謝霖饒有興緻地盯着她臉上表情,“你怕蟲。”
沒有疑問,他斷言。
曲南阮一臉鎮定,輕飄飄地道:“不啊。”
話雖那麼說,可她站在原地,沒再去菜地了。
“曲南阮。”謝霖嗓音裡含着壓不住的笑意,“原來你怕蟲啊。”
天色不知什麼時候暗了下來,灰蒙蒙往下沉,樟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蟬鳴聲短暫消弭,似是下雨的前兆。
盛夏裡的雨總是這樣,來去猝不及防。
風大,曲南阮的裙擺往一個方向疊出洶湧的米杏色浪花,謝霖額前的短發也被吹亂。
在這樣昏沉的環境裡,他的笑鮮活又肆意,像是夜航時看見的璀璨星光,也像是迷失森林裡出現的高高燈塔,總之,讓人的視線輕易被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