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坦:“這是蛋糕。這是冰激淩。”
“蛋糕是什麼?冰激淩又是什麼?”
朝歌用戳了戳蛋糕。
窗明幾淨的咖啡廳裡,她被利維坦老師帶到最角落。
北國很冷,咖啡廳也不暖和,吧台前的店員在打瞌睡,窗外寒風蕭瑟。
把圍巾包圍了滿臉,隻露出眼睛的朝歌小心翼翼的舀了勺奶油。
塞進嘴巴,忽的,她眼睛瞪的很圓,“好吃!”
“跟在伊甸園裡吃的土豆拼豆子,沾面包完全不一樣。”
她又快速舀了幾勺,把嘴巴塞的滿滿的。
連小臉都微微鼓起,嘴巴上也蹭上了雪白的奶油,像是毛絨絨的小動物。
利維坦狠狠撇過頭。
他是笨蛋吧,一個擁抱,就輕易把他收買。
他甚至還用自己本就不多的工資給這個學生買蛋糕吃!
他自己都不舍得吃幾次蛋糕。
一邊唾棄自己,利維坦卻又恢複在伊甸園的高傲。
“粗魯,我之前在學院裡是這麼教你們用餐的嗎?”
朝歌的舌頭很快伸出來,俏皮的舔着飽滿的嘴唇。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認錯,“因為太好吃了嘛。”
昏暗的燈光,映出女孩明淨而澄澈的眼眸,一切陰霾像是都無所遁形。
利維坦暗罵一聲。
毫無疑問,即使在他幾十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感覺。
那感覺,就像陰暗冷寂的烏雲中,散出一縷光芒。
而現在,光芒暖融融的照在他身上。
讓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因為光芒而神迷目眩。
卻又想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一點。
利維坦終于再次肯定。
面前這個朝歌,就是世界最偉大的預言者,預言的“聖女”。
預言沒說她從哪裡來,隻知道“聖女”會誕生于伊甸園。
而利維坦他們的職責,就是建立伊甸園。
在充滿殘酷、掠奪、戰争的世界,建立與世隔絕的純淨之地。
同時,放入從普通人處掠奪而來的胚胎,作為填充世界的普通學生,靜待“聖女”的到來。
然後,卑躬屈膝的獻給君主。
至于為什麼以學校的形式。
方便控制,節約成本罷了。
“我記得之前利維坦老師說,外面的世界被污染了,世界隻有‘伊甸園’這一片淨土來着……”
利維坦感覺自己嗓子蓦地幹涸。
是的,當時沒有把朝歌交給執法隊,接下來就會有無窮無盡的問題。
“啊,我懂了。”
朝歌卻突然舀了幾勺蛋糕。
快速解決之後,臉卻又苦下來。
她很明顯還在高熱中。
臉紅撲撲的,眼眸透着潤澤的水光。
當她看過來時,利維坦還是免不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因為……”
“是因為,這是夢的世界,對吧!”
女孩的頭顯然有些暈乎乎的,她撫摸着額頭,卻強撐着,“所以,吃了這麼多好吃的。還來到了外部世界,還比我想的好多了,居然還能看見這麼多人和樓房……”
“跟利維坦老師講的完全不一樣,這是在做夢吧。”
居然比起懷疑他,更懷疑是在做夢麼。
利維坦說不清這一刻什麼心情。
他記得自己伊甸園裡那兩位君主的複制體。
在授課時,利維坦講着那些連他都不信的道理,這是沒有紛争和戰争的世界……全他媽扯淡。
利維坦能看見那兩個少年眼眸中,偶爾閃過的探究和捉摸不定。
如果說,面對他們不發憷,是假的。
利維坦更厭惡自己。
在外部卑躬屈膝,他隻好在伊甸園裡逞威風……這個他唯一能像個人的地方。
但他曾經……夢想也确實是個老師啊。
他唯獨不想在親手栽培的伊甸園,做出傷害這些學生的事情。
自然也包括了面前的朝歌。
自己把這樣懵懂無知的學生培養出來,然後獻給陛下。
她會遭遇什麼不言而喻。
“是的,這是在做夢。”利維坦最終隻是扯了扯嘴角。
掏出口袋裡最後一管緻幻劑……他噴了一點在朝歌臉上,女孩眼睛很快迷茫。
而他低聲說,“睡吧。”
朝歌卻翩然眨了眨眼睛,又把杯子朝利維坦的方向推去,“老師吃。”
“這個東西叫冰激淩對吧,好甜。”
見利維坦怔怔的沒有動作。
朝歌隻是緩緩露出了一個微笑。
“既然是我的夢,那就說明我什麼時候都能吃到,”她笑着說,“所以先給老師吃。”
-
利維坦拿着清單,去買最後一樣東西。
清單上,學生們的訴求五花八門。
隻是看到最後,居然有學生要一本書。
這是很少見的事情。
而且是關于能力解析類的,很少有學生關心自己的能力。
他們多數隻關心花花草草或無害的繪畫音樂。
利維坦看清那個署名是……季鳴?
季鳴陛下的複制體。要一本書?
相隔五十米的咖啡廳裡,有人把利維坦稍顯凝滞的背影盡收眼底。
被毛毯層層疊疊蓋住的朝歌,不知何時坐起了身。
外部的世界,遠比她想的要危險。
離開伊甸園的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就目前來看,外部世界甚至遠不如伊甸園……
但在伊甸園長久待下去,似乎也不是好選擇。
江挽月和江寶。這兩個外來者,本質都不聰明。
利維坦,他算個好人。
但人好沒法當飯吃,也救不了她。
那一瞬間的恻隐之心朝歌看在眼裡。
但下一次,她不想去考驗任何人的人性。
沒有期望,自然不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