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恭維她,因為後面那雙絢爛的羽翼。
她也是這麼認為的,擁有羽翼的她,如果是聖女,完全就是降臨人間,救贖所有人的神明了吧……
她才不會管其他君主,她所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能力、把自己美好的一切,都獻給季鳴陛下。
但現在,美夢似乎被撕碎了。
那個克裡斯口中肮髒而污穢的存在,那個不堪的女孩子,居然這麼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朝思暮想的陛下身邊,而且,無比自然。
——伊甸園無比重要?
——伊甸園可能誕生聖女?
不,那也是她宰了這個女孩之後的事情了。
她要宰了這個肮髒的存在,對方站在這裡,簡直污染了這片土地和空氣!
“冷靜一下!勞拉姐姐!”
似乎是饒天通的聲音,但勞拉已經完全無法再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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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不動聲色的看着抽出利劍女孩。
那個金發的女孩,滿是憤恨。眨眼間,對方已經近在咫尺,巨大的羽翼扇起狂卷的風浪,朝歌眯起眼睛,側頭避開尖銳的劍氣,準備随時拉旁邊季鳴當擋箭牌——
陡然升起的冰錐卻陡然浮現在朝歌眼前,替她打偏了那銳利的劍刃,那金發女孩還沒反應過來,當即紅着眼更猛烈的發動進攻……揮舞的利劍兇狠而淩厲。
對方顯然接受過訓練。朝歌判斷道,而且基本功很紮實,亂中又有序,毫不猶豫刺向的都是足以緻命的部位。
脖頸、胸膛、腹部……隻是,對方似乎對她的臉很有執念,後面的出招幾乎都對準了她的臉蛋。
朝歌隻是第一次退後,後面就站的很穩。
風掀動她的黑色長發,她默不作聲的環住手臂,打磨的礫石無聲隐匿至手心。
至于為什麼她閑下來——旁邊季鳴操縱的冰錐,每次都精準的,擊中那鋒利的劍刃,從最開始的稍顯凝滞。
到後來,季鳴的攻擊居然逐漸跟上了對面的節奏。
朝歌認出了入侵者之一的身份。
那絢爛而碩大的羽翼,原書中“聖翼”的勞拉。
在書的末尾,成為了北國統治者的近衛隊之一,如願以償的獲得季鳴的信賴與信任。
空中是她的絕對領域,閃避、敏捷、再加上過人的劍術技巧……她從小練劍,同年齡鮮少有人是她的對手。
朝歌暫且不論,她能清晰捕捉到勞拉的出手動作,每次劍鋒的角度,力道強弱……
能捕捉到,就代表着能反擊。
但朝歌是經曆過地獄般的訓練,和曾經世界最強的老師們的指導,她穿過來,剩下的隻是打磨這具身體。
但現在,有人能跟勞拉打的有來有回。
朝歌忍不住看向季鳴。
鋒利的攻擊中,少年碎發有些雜亂,他的眼眸晦暗而專注,像是毫不畏懼被拖入戰場——盡管迄今為止的人生,都活在愛與和平的伊甸園裡。
他完全,對戰場适應良好。
甚至在對戰中,他的操控能力的技巧還精進了,朝歌捕捉到那冰錐的形态越來越肖似武器,冰棱的長度也終于被延展。
直到季鳴緩緩握住身旁的冰錐,她才輕輕倒吸一口冷氣:“……”
此刻,在少年修長而蒼勁的手中。
那隻用來防禦的冰錐,俨然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武器。
而他看起來,要毫不猶豫的對逼近的勞拉發起進攻——朝歌剛上前一步,她知道這必須得阻止。
人的劣根性,争鬥和厮殺是潛藏在血液中的東西!
品嘗到了血的滋味,會如同出籠的野獸……無論如何,她都要阻止,卻看見勞拉嘴角笑容詭谲,她羽翼卷積着空氣,爆裂的襲向朝歌——
“賤人,你終于主動走出來了!”
朝歌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大惡意。那污言穢語幾乎比她來這後聽到的任何都要多。
“你隻會縮在别人背後裝可憐嗎,最開始就這樣,才會被你父母毫無用處的賣掉吧……你活該!還有現在,陛下完全是被你騙了!”
該露出什麼表情呢。朝歌想。
毫無疑問,勞拉也知道了她的記憶,還有克裡斯,那個饒天通呢,她不想留下他們了,但是如果對付他們,外面會再派人嗎……
該死,外面的季鳴這時候病應該很重啊,為什麼還能有精力指揮别人前來……
朝歌大腦繼續運轉。
卻突然聽見令人牙酸的,摩擦骨骼的聲音。緊接着,是什麼粘稠的東西,滴落在地的聲音。滾燙的鮮血落在冰面上,濺起白煙——
而季鳴正緩緩“收刀”。
極長的冰錐,在他手中,倒真像一柄刀刃。卻斷了半截,而剩下半截,隻見勞拉痛苦的在地上大吼,她的手間滿是鮮血,“我的,翅膀,我的……”
剩下的半截冰錐,恰好把她的羽翼貫穿在地。
被濃稠的血液刺激的眼皮直跳,朝歌強忍着沒說話。
她隻是,等待着季鳴那幹澀而緊抿的嘴唇,吐露的話語……會是殺戮的喜悅,還是,對于傷害他人的忏悔?
這決定,她之後對待季鳴的态度。
卻聽見少年嗓音極低,既無悲傷,也無喜悅。
“這樣,你就不得不下來了吧。”
“向她道歉。”他最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