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信物不應該定位在王座廳門外嗎?卻猛然被掐住了下巴,江挽月手中一空,緊接着是一陣涼意。
“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最好看着我。”
那聲音輕佻,似乎還帶着笑意。
少年長相從未有過的優越,挺翹的鼻梁,邪魅而深邃的眼眸。
他整個人就像是伊甸園的蛇,卻帶着知名的吸引力。
江挽月才發現她的手臂,已經被整個削斷。
“……陛下?”
對方勾起唇角。
江挽月心中大駭,比起自己的手,卻先湧上一股悲傷。
陛下已經被能力侵蝕到這種程度,隻有最瘋狂的人,才會這麼淩虐自己的臣民……
而旁邊滿身是血的克裡斯,還有勞拉……似乎得到了相同的待遇。
無論貴族、無論強弱……似乎都隻能在地獄裡,掙紮。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江挽月低聲說,她顧不得手被削斷,她用另一隻手按在胸口,恭謹跪地以示臣服,“我會幫您找到‘聖女’……”
“告訴我,你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特别到,你想要跟我彙報的人。”
江挽月誰都沒有說。
她既沒提到和對方長相一樣的季鳴,也沒提到溫柔的朝歌。
疼痛幾乎讓她失去了神志,她以為她回歸後,會得到一頓熱飯,甚至是導師贊許的眼神……
但是沒想到,出來之後,是地獄。
此時,她格外懷念伊甸園。
想象着,朝歌那雙輕柔的手,撫摸着她的身體,撫平了她的疼痛。
但最終,江挽月隻是垂下頭。任憑嘴角溢出鮮血……
但是,她終究跟朝歌不一樣,君主要洩憤,她也隻能承受。
這是她身為臣民的宿命。
沒人來救她。
她躺在地上,看着那隻腳,邁過了自己的身體。
江寶早在見血的第一時間,就被吓昏過去了……江挽月面無表情的看着,感覺内心已經毫無波動。
“真是個廢物,我想要的人,都沒帶回來。”
那少年腳動了動,他把江寶的頭當球踹了幾下,又沒了興緻。
咕噜咕噜的人頭停住了,肥碩頭顱最後的表情空洞而驚恐。
那少年聲音瑰麗而瘋狂,像是絲絨般輕柔,卻染上了瘋狂,“都沒找到……沒事,我已經找到新玩具了。”
處刑室的角落,隐約傳來幾個女孩的嘤咛。
她們互相捂着彼此的嘴巴,眼中滿是驚恐,她們渾身不着片縷,如同獻祭羔羊,此刻大腿染血。
有的吓昏過去,有的似乎想尖叫……
卻唯獨沒有羞恥。
就像是,對她們來說,不穿衣服也無所謂。
江挽月心猛地一墜,她瞬間明白了她們的身份。
其他伊甸園裡發現的,疑似聖女者……
但她不能想想更多了,有什麼已經貫穿了她的胸口。
“弱者沒有生存的權利。”
“而你,又弱,又對君主不老實……看見了跟我很像的人,卻不說。至少,你應該替我向複制體同學問好啊,”那聲音如清麗詠歎,卻又像淬了毒的罂粟,“真希望他一切都好。”
卻似乎暗藏着濃烈的嫉妒,與怨毒。
那是江挽月臨死前最後惦念的人。
不是弟弟,她的弟弟并不認她這個姐姐。
也不是家庭,她似乎這時才明白,她在家庭中根本沒有地位。
更不是北國,她為北國奉獻了生命,但君主如碾碎蝼蟻般,剝奪了她的生命。
臨死前,隻有一個人的身影格外清晰……
輕柔擦拭過她面頰的手。
輕柔撫過她耳側的聲音,她的溫度。
卻讓她,如見天光。
江挽月臨死前最後一個想法是。
朝歌,你不要來外面找我了。
對了,要不下一世,朝歌來當她的妹妹吧,她絕對會,對她很好很好的……
還有,她按捺着膽怯,用前所未有的強硬态度,讓季鳴同學承諾保護朝歌。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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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為什麼沒去禁閉室?”
第二天早晨,朝歌不動聲色把那串地址藏進手心。
她才裝作默不作聲的側頭,恰好對上季鳴那雙漆黑的眼眸。
少年眼底有淡淡陰影,顯然昨天沒睡好。
旁邊的吳今猛地回頭,他表情不可置信,“季同學,你昨天去禁閉室了?”
“不對啊,利維坦老師也沒宣布這件事啊。”
季鳴聲音很淡:“是我自願去的。”
他的聲音像是激起了千層浪。
一下子,班裡的學生們都怪異的看向他,伊甸園的學生們都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隻有忤逆利維坦老師,犯下嚴重過錯的學生,才會被關到那。
距離被驅逐出伊甸園,也隻差一步。
“朝歌同學,你不是說要過去麼,”季鳴卻隻看着朝歌,“你不是答應過我麼?”
朝歌忍耐着,沒人看見,她保持良好的笑容背後。
是膝蓋上,緊攥着的手。
昨晚,她又去見了趟饒天通,擅于預知的男孩依舊在昏迷中,但那夢呓卻格外不詳:“走出伊甸園的人,身邊都籠罩着血霧……”
昨晚,她剛見證了江挽月出去。
莫名的,朝歌突然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