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當天。
從上午開始,明顯伊甸園學生們就開始激動起來,教學樓一層的椅子被撤開,布置成了最簡易的禮堂。金紅色的地毯豔麗奪,而桌台上,已經擺放好了簡單的食品。
包括小餅幹、蒸土豆、熏肉和切片面包。
和往年舞會的海鮮、蛋糕盛宴不可同日而語。
一如利維坦跟朝歌說的,他們伊甸園的預算确實被縮減了。
原因就是,他們連“疑似聖女者”都未曾獻上。
但學生們卻依舊興奮,他們似乎已經都找好了舞伴。有些學生幹脆的請了假,在宿舍妝點校服。
通常用伊甸園的葉片、或是花朵。
每個人都想盡力出彩,變得不一樣。這會是愉快的一天,他們不用管宵禁,可以放松整個晚上。
女生們興奮而熱切的讨論着,不時提起制服褲子,似乎在丈量着什麼。
朝歌低頭看了看同款褲子,舞會的話,還是該穿裙子吧。
可惜,利維坦沒引入“裙子”這個概念。
就像他一直宣傳的,男女平等,人人相同。
而出乎意料的是,許鹦主動來找她道歉,“我上次,不該那樣。”
對方臉上寫滿敷衍。
像是,她隻是來完成一場任務。
許鹦語氣平鋪直叙,像在念稿:“我沒有權利要求你去做什麼,更不該讓你遠離裴知意……”
“我為我的傲慢道歉。”
朝歌:“後來,你有試着去邀請裴知意嗎?”
許鹦本來都想走,聽見她這句話卻猛地轉過臉,“什麼意思?”
“如果你不跟他說的話,他可能永遠不懂你的意思。”
“跟你沒關系!”這個回答已經算的上粗魯。
很少有人直接對朝歌這麼說話,教室裡,很多學生不約而同看向這邊。
……
許鹦身側的手緊了緊,像是頂着巨大壓力,“對不起。”
朝歌笑眯眯的注視着她。
這個女孩面龐純潔,帶着純情的天真,似乎願為愛人飛蛾撲火。對情敵卻如秋風落葉般排斥,隻是第一次見面時,許鹦還遠沒有現在的敵意。
現在卻在濃重敵意的同時,多了一絲懼怕。
這一周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我隻是覺得,和誰參加舞會實際上并不代表什麼,不過聽說女孩們這次很多都找了男生當舞伴,”朝歌眨了眨眼,好奇看她,“我隻是好奇,怎麼想到要邀請男生們了?”
許鹦一窒。
朝歌的聲音卻已經翩然響起。
“你們是有組織的,提前商量過了?”
“白天,好像沒見你們一起商量過,”朝歌頓了頓,“那就是晚上,都有誰?”
“沒事,我開玩笑的,怎麼有人敢違抗宵禁呢,搞不好就會老師被丢出去啊,”朝歌幹脆的起身,擺出不想多談的樣子,“我要幫老師選一下舞會的衣服,你也知道,利維坦老師總是老一套的長袍。”
“其實大家都希望他穿點不一樣的,不是嗎?”
聽見利維坦老師的名字。
許鹦臉上看不見怒氣了,反而有些心虛,“嗯,嗯……”
她也沒想到,下一秒,朝歌就湊近了她,“你臉好白,出了好多汗,沒事吧?”
……
走出教室,朝歌收斂了笑意。
絕不是她的錯覺,剛才她跟許鹦閑聊的時候。
班裡有很多同學都默默關注着她們的方向。
與其是好奇。
更像是,他們擔心許鹦說漏嘴。
有些事情,似乎微妙的起了變化。
就像這一周以來,朝歌晚上總被吵醒。
她頻繁感覺外面有響動……明明是熄燈後的休息時間,但走廊卻傳來刻意放緩的腳步聲,像是有些人蹑手蹑腳的走過。
而且,人還不少。
昨天晚上,朝歌沒有睡,她把窗戶關的嚴嚴實實,甚至用衣服堵緊了每一絲縫隙。
那股即使在睡夢中,都輕柔蹭過她臉頰的風。
終于感受不到了。
也就是這時,朝歌用紙杯和軟管做好了簡易聽診器,利用繩子的振動傳導,她聽清了外面的輕微聲音。
那些聲音帶着驚喜。
完全不似,在利維坦的課堂上,那樣死氣沉沉。
“裴知意同學說的那些……我怎麼都沒想過呢!”
“我們應該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利維坦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
“裴同學能力那麼強,估計也隻有他敢質疑老師了。”
“話雖如此,我們都已經違反幾次宵禁了……真被發現了,誰都跑不了!”
“不過我們人這麼多,老師真的會把我們都送進禁閉室嗎,據我所知,那裡隻有一張床……”
“不管了,明晚我們繼續去公共休息區吧。我就想找個女孩子當舞伴……”
有人笑着調侃:你之前還跟你室友一起跳的不是嗎。
“說的你之前不是跟你室友一起跳的一樣,”那人同樣哼笑,“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
“關鍵是,如果這次舞會,我們都男女湊對,利維坦老師,會是什麼反應……”
什麼反應。朝歌放下紙杯。
大概不會覺得是危機吧。
現在利維坦的全部注意力,已經被外部的會議吸引,他似乎沒怎麼管伊甸園的事情,隻是把一件簡約優雅的禮服,放在朝歌寝室。
“你不是想實驗嗎,不妨加點碼。”
“你就穿的這麼漂亮,跟所有人都不一樣……我看哪個男生會貿然上來從我手中牽過你。”
“伊甸園我的話就是權威,這裡沒有死角,連負責運送食物的密道我都親自接手,你完全是擔心過頭,”利維坦搖搖頭,“就算通向外界的路在他們眼前鋪開,他們也不敢往外跑。”
“我教過他們。”
“你要真想幫我,就應該操心我們該怎麼躲過食物緊縮的危機,在我看來,隻有這件事才可能導緻學生們有異議!”
而最後,利維坦則深深看了一眼朝歌。
“記得穿上那件衣服,舞會我會跟你跳完舞,再去參加會議。”
在那一瞬間,朝歌看懂了對方的意思。
利維坦想用這種優待、這種“寵愛”,把她和那些學生們隔離開。
畢竟她現在的好人緣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隻要讓她和其他人心生嫌隙。等到利維坦真的被形勢所迫,把她推出去。
也不會引發什麼大亂子。
或許,她的策略該調整一下。
……
思及此,舞會當天,朝歌等在門外。
她攔住了走出教室的許鹦一行人,幾個女生錯愕的看她,沒預料到她居然等候在這裡。
“這裡說話方便一些,”朝歌輕聲道,“放心,你們的事情,我不會跟老師告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