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朝歌沒有看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她讓語氣盡可能聽起來輕快，“不，我覺得我應該會和利維坦老師一起。”

盡管她腦海中閃過季鳴的眼神。

他簡直像在故意激怒裴知意。

作為回報，她當即揮開了季鳴伸過來的手，白色的小雛菊随之墜地。

她并不會偏袒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裴知意眼中閃過嘲諷，他懶洋洋的插兜，似乎在幸災樂禍——這有個人比他更慘。

但讓朝歌在意的，卻是季鳴的表情。

對方看起來并不意外。甚至說，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但當天晚上，那雙冷眸，卻如蛇一樣把她纏繞。

季鳴蹲下撿起那些掉落的雛菊，那雙手撫摸過根莖，泥水沾染在他手指尖……撫摸着，那羞澀的嫩蕊。

她甚至不知道少年的手能看起來那麼澀。

不可救藥的，她又想起了她的前老闆。

被調教的很好的身體，幾乎是克制不住的，傳來癢意。

從下腹傳來的癢意，像是慢條斯理的折磨。

她早早睡下，拿被子蒙住頭，細滑的手順着腹部向下……十幾分鐘後，她渾身濕淋淋的冒出頭，把紙巾扔到垃圾桶。

她盯着天花闆，面無表情。

朝歌對那兩個君主的複制體沒有任何感情。

但要命的是，她的身體，似乎很喜歡他們。

終于恢複平靜了。

朝歌盡量轉移注意力。

比如下午，她轉頭先去找了利維坦。對方藏在兜帽中的臉看起來不可思議，“你說你在舞會上的舞伴，是我？”

朝歌點頭。

“為什麼不接受季鳴同學的邀請！我看見他剛才蹲着給你采花，他用冰能力強硬的撕扯開了泥土，土地裡的每絲水分，都被化成了托舉花朵的手臂……精密如手術般的操作！”

“如果讓極冰君主看到要哭了，他征服整個北境的能力……被複制體用來給女孩采花！”

“哦對了，他也不虧，”利維坦在窗邊踱步，怒氣沖沖，“畢竟那個女孩是萬中無一的‘聖女’！”

“也就是你，朝歌同學！”

冷靜點，利維坦老師。朝歌換了話題，“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以為上次已經安撫好了利維坦。

“因為我是個廢物！我連一個‘疑似’聖女者都交不出去！”

利維坦用力扯着兜帽，“最重要的是，舞會那天我還要去開會……你根本不知道我們會經曆什麼！”

朝歌舊話重提：“那就讓我代替您去參會。”

他頓了一下，卻小聲道，“你不會想見識到那種情況的。”

算是婉拒了，話題暫告一段落。

朝歌突然問：“說到舞會，伊甸園的舞會是怎麼樣的？”

靜坐了一會，利維坦才道，“相信我，伊甸園的舞會是世界上最無聊的舞會。你參加了一次就不想參加。”

“男生和男生跳，女生和女生跳，女生嫌男生動作粗魯，而男生嫌女生們趕不上他們大家腳步，學生們很興奮，但在我看來……真的很無聊。”

朝歌洗耳恭聽。

她不說話時，真是最好的傾聽者，那頻頻點頭示意的微笑，恰到好處的接話，簡直情緒價值拉滿。

利維坦的話也多起來，他比劃着，“你理解我的意思吧，外部世界的舞會，兩個人跳着跳着講就會親嘴，有酒精、奢靡的燈光、以及震顫的肉.體。”

“但伊甸園，他們隻是手挽手，跳舞。”

半晌，朝歌才幽幽開口：“很不幸知道您的會議和舞會撞在同一天。”

“但是，我覺得您可能必須要跟我跳上一曲，再走。”

“為什麼？”

“除了季鳴和裴知意都想跟我跳之外，”朝歌說，“女孩們也想跟男生們一起跳，他們開始彼此臉紅，喜歡季鳴的女孩子開始對我露出不滿的表情，有個女孩送給我一支雛菊，想讓我離裴知意遠一點。”

利維坦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件事在他看來的嚴重程度，似乎超過了要去外部開會。他聲音卻透着不解，“不應該啊，怎麼會這樣呢，我不是這麼教他們的啊……”

“有渴求，就會有争奪，”朝歌說，“資源總是有限的。”

“你覺得，拒絕了裴知意和季鳴的我，能跟誰跳？”

沉默，沉默，沉默。

朝歌知道自己似乎打赢了這場戰争。利維坦應該動搖了。

“這時候，當然隻有您出面，”朝歌極盡溢美之詞，“您是伊甸園的統治者，知識的傳授者，他們不會違抗您。”

“但，但是我們不搞階級制度……”

“不是階級制度，隻是小小的證明，證明情況沒有失控，伊甸園的一切仍然在您的掌控之中。”

這個舉棋不定，色厲内荏的人，卻掐住了她的命脈……無異于在鐵絲上起舞，但朝歌笑容卻愈深。

“難道老師不想看看，那兩個君主的複制體，會不會對您的決策有異議嗎？”

最終利維坦同意了她的建議。

朝歌伸出手，窗外的風吹過她手指縫，涼飕飕的。

這回總不是裴知意吧，她想。

但還是起身關好了窗戶，在暗沉的寝室内，她輕微釋放了能力……淡淡金光向外散去。

比之前，似乎要更加純了。

朝歌想，似乎她越使用能力，就越強。

原書中，大概到現在的時間點，女主還處在極冰君主的掌控中。猛搞虐戀情深，也是拼死不使用能力的拉扯期。

而她現在，已經對很多人使用過這個能力了。

朝歌緩緩收手，她的眸色冷凝而決絕。

未來，她不介意對更多人使用這個能力。

她隻想，不受任何人操控的，自由的活下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躺下後，床腳已經有條冰蛇悄無聲息的盤上。

堅冰的鱗片在月光下，凜凜生輝。

吐着芯子，深深注視着她的面龐。

-

而寝室大樓的一層休息區，此時正在熱鬧的集會。

厚重的窗簾拉着，所有人都噤聲，而最中心的少年，姿勢懶散的撐着膝蓋，翠眸映着陰火。

他面前的少女正在跪着抽泣。

但裴知意撐在膝蓋上的胳膊才倏地擡起，在昏暗的環境中，那結實的手臂上的痕迹在格外顯眼。他輕柔的伸向女孩——

女孩顫抖的閉眼。

胸前卻驟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