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兜帽人們心滿意足的帶走了艾麗莎。
因為利維坦終于站出來,他駁倒了之前所有的話。
利維坦目光掃過驚慌的學生們。
掃過倒塌的教學樓……那曾經是他畢生心血所在。
他看見裡面來不及跑的學生們,青紫的臉、斷裂的殘肢。
而逃出來驚魂未定的學生們,衣服破爛,卻顯然被好好救治過。
利維坦當然是誰做的這一切。
他用寬大的袖子擦過臉……再不見剛才哀嚎時的瘋癫。
現在的他,又像是伊甸園的領導者了。
“艾麗莎就是聖女,”利維坦說,語氣卻像蒼老了十歲,“你們可以帶走她。”
朝歌愣住了。
比起裴知意攥住她手腕的手,她隻盯着利維坦。
可惜兜帽遮掩,她看不真切對方表情。
不對,朝歌想,對方顯然在密謀着什麼。她确信這些兜帽人是利維坦叫過來的,就在今天早些時候,對方顯然想把自己推出去。
是什麼促使他改變了主意?
手腕上力道越來越大。
她甚至不知道何時,裴知意已經扭過頭來看她。
那翠綠的眼眸中再是渙散一片,而是,讓人膽寒的執着,像是牢牢盯住獵物。
吹過她發絲間的風卻輕柔的讓人震顫。
對方簡直想把她揉碎在手中。
隐瞞着表情中的痛苦之色,朝歌試着喚道,“季鳴……”
季鳴應該沒脫離控制。
但在那群兜帽人拉着心滿意足的拉着艾麗莎離去後,朝歌面臨的問題似乎更嚴峻了。
因為,季鳴卻也抓住了她的手,那冰涼的指尖,更像是摩挲着她的手腕。
不,她明明沒對季鳴下達命令。
她聽見季鳴輕聲問:“你要去哪?”
仿佛再正常不過的問題……卻讓朝歌本能的戒備起來。周圍學生沉浸在劫後餘生的狂喜中,沒人多少人看見這一幕。
但朝歌感覺到,遠處的利維坦在看她。
用那種,充滿戲谑的,如同看熱鬧的眼光。
對,她還有話要跟利維坦說!
季鳴又道:“為什麼要讓我保護她?”
那語氣很淡,但朝歌莫名聽出了一絲控訴的意味。
原來剛才自己指揮他去保護艾麗莎的時候……對方有意識麼。
此刻,她的兩隻手都被抓住了。
朝歌切斷了力量的輸送,卻發現,聖女要命的buff依舊存在……盡管很慢,但兩個少年的傷仍在慢慢恢複着。
裴知意似乎按捺着什麼:“朝歌,你到底要去……”
“去廁所,”朝歌面無表情道,“兩位,現在可以放手了麼?”
沒一個人放手。
兩個少年像在互相較勁,似乎經過一次真正危及生命的厮殺……他們明白,再互相打下去,就真救不回來了。
卻把朝歌的雙腕當作了新的戰場。
朝歌先看向季鳴,“季鳴,你先放。”
“……”少年垂下眼眸,就像是沒聽到。
但那比常人稍涼一些的手指,聽見朝歌稍顯陰沉的語氣後,卻無意識的動了一下。
下一秒,卻抓的更緊了。
朝歌幾乎氣笑了,她舔了舔自己嘴巴,戳破對方若無其事的鎮定,“這裡,不是你咬的?”
而遠處的利維坦,已經不聲不響朝這邊走過來。
他始終在盯着這一幕,目不轉睛……最後落在朝歌那張稍顯局促的臉上。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總顯得幹練而聰穎的朝歌,第一次露出如此不知所措的表情。
利維坦緩緩露出一個饒有深意的微笑。
他沒再管這邊三人緊繃的氛圍,反而看向那些不安的、亟待安慰的學生們……
“我們來重建校園吧。”
朝歌自然注意到了那邊的異樣。
那些學生們,剛面臨死亡的恐懼……又目睹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同學,被一群陌生人領走。
但既然利維坦老師發話了。
他們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身體卻已經老實的聽從命令。
很快,該打掃的,打掃。
該搬運屍塊的,搬運屍塊。
起初學生們還有恐懼,但很快,随着倒塌的建築被翻開,泥水混合着血水……他們驚恐的臉,漸漸變得麻木。
天漸漸黑下來。朝歌揉着被攥緊的手腕,她才發現,剛才兩個少年用了多大力。
季鳴站在一旁,他的胸口已經愈合,隻是痕迹依舊明顯。
他也幫着在重建校園,凝結的冰層撐起了那些倒塌的混凝土塊,學生們穿行其間……現在他們已經做的很有模有樣了,他們拿着鏟子,把泥塊鏟走,高慶利用增大的拳頭,把石塊們用力打成小塊。
擁有腐蝕能力的張橋,把小塊溶解,化作更小的粉末。
不一會,倒塌的小山,變成了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