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内很冷,還能聽見不遠處的交談聲。
季鳴默默躺在床上,他能聽見店主被朝歌逗的捧腹大笑。
女孩仿佛有種魔力,能讓人輕易信任她,也輕易為她着迷。她們聲音漸漸小下去,不一會,傳來腳步聲。
季鳴又閉上眼睛。
呼吸随之調整,和之前無異。他能感受到床邊朝歌猶豫了一陣,似乎還有些尴尬。
但沒關系,他此刻隻挨着床的一邊睡着,背脊幾乎完全貼在牆壁上,而他身邊,床鋪還空餘着大片位置。
果然,不出幾秒,他感受到身旁床鋪柔軟的凹陷。
緊接着,一股淡淡的體溫就安靜的氣息在他身邊,對方背對着他,恰好露出一截漂亮而白皙的脖頸,碎發壓在耳側,像是勾人的絲線。
窗戶被堵死,季鳴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沉重,而有力,似乎還多了一絲急促……還有女孩馨甜的呼吸聲。不一會,夜漸深,朝歌很快睡着。
她實在太累了。
但季鳴,黑眸中卻清醒的可怕。
被凝固在窗邊縫隙處的極冰君主慢慢蠕動着,慢慢來到了床上。它謹慎的觀察着季鳴表情,發現對方沒有對付自己的意思……然後快速縮到枕頭旁邊。
卻貪婪的注視着女孩的睡顔。
但看向旁邊那張與曾經自己相同臉孔的少年,眼中又閃過一絲嫉妒。它沙啞而蒼老的聲音蠱惑着,“你想知道你是什麼,對麼?”
“你需要她。”
“她是你們的解藥。”
沉默着,它又小聲道:“你别殺我,我能告訴你該怎麼做……”
季鳴:“閉嘴。”
極冰君主立刻閉上嘴巴。而季鳴隻是伸出了手,他手臂撐着坐起來,就這麼待在朝歌旁邊,讓女孩掩藏在手臂和枕頭間的面孔都暴露在他眼前。
她臉側已經有了淡淡壓痕。
真是不可思議,季鳴想。
隻要在她身邊,自己似乎就能鎮定下來。但全身的傷痛雖然被對方撫平,現在卻又隐隐叫嚣着……他想要更多。
想着,他已經伸出了手。
這是他的地方,周圍的冰雪阻隔了女孩的氣息,被堵死的堅冰悄然堵死的門窗确認任何一絲氣流都沒法探入……
現在的朝歌,就是他的。
先是手,然後是身體。
不知何時,季鳴已經整個抱住了她,才察覺這個女孩是如此柔軟……他用整個身體感受着她,并為此感到緊繃而興奮。
季鳴沒什麼負罪感。
他剛才殺了很多人,他沒有看那些肉塊一眼,死去的肉塊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即使是那個長相與他相似的少年,也因為擋路,而被殺死。
是的,沒有人能阻擋他找朝歌。
即使是他自己。
老實說,到現在,季鳴已經不在乎什麼極冰君主了。
在那華麗的宮殿裡,那些陌生人對他的卑躬屈膝,眼中滿是畏懼與敬重……他在伊甸園看過幾次那種神情,也不覺得奇怪。
他所有的力量,是這個世界極為強悍的力量。隻要他想,似乎所有人都會臣服于他。
是季鳴漸漸明白的事情。
但是,朝歌呢。
他并不緊勒着女孩,而是稍稍隔寬着距離。
但他能聞到女孩身上的淡淡香氣,因為剛才給他洗頭,所以朝歌手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相同的氣味。
于是季鳴的手潛入熱乎乎的被窩,在一片黑暗中,精準的握住了那雙手。慢慢的,他腦袋也潛了下去。
幾秒後,他舔着嘴唇出來,還又一絲沒來得及咽下的涎.液。
而女孩手心,已經變得濕漉漉的。每一根指縫,他都沒有放過。女孩的指尖并不長,甚至還沒法刺探進他的喉嚨。
但是,他的手很長。
季鳴斂眸看着自己雙手,突然有些用力的擦拭着朝歌的嘴唇。直到女孩的嘴唇紅通通的,才吐出一口沉重濁氣。
他還記得何小花對他說的那句“看見朝歌和裴知意在親親”。
而出來之後,他們看起來确實很親密。
那一刻,怒意确實灼燒着心頭。
心中像被陰火舐過,當時他雙眼通紅,心中湧起的暴戾唆使他讓那些滿臉惶恐、匆忙躲避的人都凍成了冰塊。
于是世界安靜了。
但季鳴還是不滿足,因為朝歌……看上去跟裴知意擁有了共同的秘密。他們要對付什麼?君主?
他也可以。為什麼不來找他?
他不覺得自己哪點比裴知意差。
那時季鳴渾身染血,滿腦子卻都是一個念頭,要趕快回到伊甸園,然後,在他親手建造的那棟冰城堡裡,把小心翼翼的朝歌放進去。
在外面她太脆弱了,會被那些肮髒的東西觸碰、惦記。
所以,他要用極冰構築壁壘,把她好好保護起來。
但是,他不知道要怎麼回伊甸園。
而在他苦思冥想之際,腦袋被砸了一下,他沒什麼反應,但沒人發現上面水晶燈上,由水珠凝結的冰刺。
指向下面嬉嬉笑笑的裴知意。
這家夥,以這個角度,直接從頭頂貫穿……估計就不能再碰到朝歌了吧。
季鳴無所謂的想着。
他已經漸漸明白一切,從他之前看的書,一路上那些人臨死前的哀求……這裡是伊甸園之外的世界。
這裡是北國,極冰君主統治的世界。
而他,和極冰君主長得一樣。
或許,就是極冰君主本人。
他想起之前朝歌屢次告誡他,他與極冰君主不一樣,他要更好。季鳴想着那些零落的屍體,那些肉塊,他漠然的想着,他還是讓她失望了。
但真的是這樣嗎?
現在弄死裴知意,朝歌就隻能來找他。
他相信以朝歌的聰明,甚至可能主動幫他掩飾這件事,回到伊甸園,他們會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盡管朝歌可能委屈,或者她并不情願……但她還是會這麼做。
是的,這樣就夠了。
然而就在季鳴準備動手的前一秒。
朝歌卻主動向他走來,盡管他看出女孩眼中閃過掩飾的極深的恐懼和忌憚,但最後,還是義無反顧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是原本打算射穿裴知意的手。
也是親手用冰槍,連續捅.穿了好幾個人胸膛的手。甚至上面還有猙獰而醜陋的傷疤……季鳴甚至因為興奮,而傷到了自己。
朝歌不嫌棄的握住了他的手,還讓他帶她跑。
但季鳴緊繃的嘴角,卻在那一刻……抑制不住的勾起。都沒關系,都沒關系了。
盡管發生了這一切,那血腥味依舊撲鼻。
但現在,朝歌依舊選擇了他。
窗外是肆虐的風雪,黑暗中,季鳴用雙手捧住了女孩的臉。他胳膊撐在女孩兩側,湊得極近,兩人氣息幾乎交融……他低頭,緩緩的印下一個吻。
然後又一個。
直到女孩在睡夢中發出不滿的夢呓,他還掐着對方圓潤的小下巴,又印了一個。最後,季鳴用手指替她撥開惱人的額發,确保她不會壓倒頭發。
卻又注意到朝歌,真的穿了很多。
季鳴想了想,又替她慢慢解開了外袍,裡面的單衣很單薄,幹爽的貼合着身體曲線,從少年的角度,能看見領口裡的大片乳白,他手一頓,飛快壓下了被子。
“我真不敢相信你跟聖女一張床,居然就親個嘴?”